匪窝里的傻大个儿

日本鬼子侵占东三省那阵子，牡丹江一带兵荒马乱，外有日本鬼子入侵，内有草民造反，搅得民不聊生。

说话拉杆子抗日的队伍中，就有土匪“座山雕”的绺子。“座山雕”的绺子盘距在牡丹江一带无恶不作，见小鬼子也打，见老百姓也抢，土匪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可“座山雕”却不守这个规矩，不管窝里窝外，小鬼子恨得咬牙切齿，老百姓也骂他丧八辈子天良，可又谁都对他奈何不得，“座山雕”的名字因此臭名远扬。连小孩子哭闹时，大人马上吓唬说：“‘座山雕’来了！”小孩子马上就吓得停止了哭声。

在“座山雕”的威虎山寨中，时常见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裳褴褛、两眼发直、脸上成天堆着傻笑的傻大个儿在沿街乞讨。

傻大个儿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祖上是牡丹江一带有名的大地主，颇有些家产。傻大个儿年少时也是个游手好闲的阔少爷，享受过大富大贵。小日本鬼子侵占牡丹江以后，傻大个儿的家族参加了“座山雕”的绺子，保卫家乡。一次，日本鬼子围剿山林队时，把傻大个儿一家老小三十多人全部杀掉。傻大个儿在被杀前经不起惊吓，神经错乱，大小便失禁，在屠杀前先倒在地上才免遭杀戮。

从此，傻大个儿便胡言乱语、疯疯癫癫，不人不鬼地苟活在人间。“座山雕”念在一起拉杆子的份儿上，便把傻大个儿收留在绺子里。傻大个儿到底是富贵人家的胚子，人虽已傻了，但在威虎山寨里乞讨时从不言语，只是往人家的门口一站，傻傻地笑，直到人家给了饭食或一个铜板儿，他才走人。若是不给，他也不缠。

一年寒冬腊月，大烟炮儿刮得对面不见人。傻大个儿找一个避风的地方避一会儿，旁边井台上一个小匪挑水过来，把傻大个撞了个趔趄。傻大个儿就说：“你咋走路的？大冷天喷了我一身水！”那小匪也不服输，扁担一搁：“哟，傻大个儿呀，瞅你都嫌烦，哪个想跟你嚼舌根子？滚！”傻大个儿却没走，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大哥你先别走，我看你一脸晦气，分明有灾呀！”“放屁，你才有灾呢，给我滚！”傻大个儿不但不走，还语出惊人：“这位大哥，你要想保命，这三天你大门不能出，更不能来这井台挑水！我话先搁这儿，不信你试试！”小匪被傻大个儿的话激怒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我天天出门，三天不死怎么讲？”“我给你嗑三个响头，认你做爹，给你端茶捧饭……”“好，一言为定，老子就等着！”那小匪挑着水头也不回地走了。巴掌大的威虎山寨，屁大个事儿眨眼间全山寨的老小都会知道的。傻大个儿和挑水的小匪打赌的事都被众匪们当作笑料你传我，我传他，只等三天后傻大个儿认那小匪叫爹。然而，第三天傍晚，那小匪来挑水时，井台上冻了一层冰，小匪滑了一跤，一头栽进井里淹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威虎山寨的众匪们都打了一个寒颤，头皮发麻，把傻大个儿当成丧门星，见到他都躲着走。

来源：话说关东系列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