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和黄鼠狼
奇怪的是那个小黄鼠狼竟毫不害怕,躲躲闪闪地和她俩捉迷藏,不远不近地引诱着她俩绕着坟圈子转。最后,小黄鼠狼把她俩引进林子的边的一个踏平了的坟包上,趴在一个大窟窿上不动了。赵嫂和儿子根本没注意那大窟窿的下面是什么,二人分头包抄过去,同时一扑,想把小黄鼠狼扑住。这一扑不要紧,只听咯地一声,两人同时掉进大窟窿里,小黄鼠狼也没了踪影。
赵嫂和儿子“妈呀”一声惊叫,重重地跌到一堆软软的物体上,针眼一看就吓得半死,身下竟是趴在死人棺材上的一只老黄鼠狼。那老黄鼠狼本来在打盹呢,冷不丁地被重重一击,本能地张开利齿瞄准赵嫂儿子的脖子上狠咬了一口。然后便嗖地一声钻进烂棺材板下的死人骨头堆里去躲避。这一口咬的特准啊,正咬在赵嫂儿子的咽喉上,孩子当时就断气了。
赵嫂的喊声根本就没起作用,赵哥当时在窝棚里正打瞌睡呢。倒是赵哥的那只大黄狗灵敏的耳朵听到了,箭一般地冲出屋,“汪汪”两声把赵哥惊醒了。大黄狗的不常举止让赵哥想起了赵嫂和儿子,当即意识到不妙,提起猎枪四处大喊着找赵嫂与他的儿子。那大黄狗也一路“汪汪”地叫着漫山遍野地寻找。
赵哥和他的大黄狗找到那坟包窟窿边上的时候,那躲在死人骨堆中的老黄鼠狼也听到了动静,悄悄地爬出死人骨堆。它似乎嗅到了人的气息循着气息朝赵嫂的身上嗅去。大黄狗看到了这一切,朝坟窟窿里狂吠着。老黄鼠狼听到头顶上方的狗叫声,便侧头闪动着圆鼓鼓的眼睛朝上方看,赵哥正巧瞧见了,二话未说,操起枪对准它的脑袋“砰”地一枪,枪弹从老黄鼠狼的左眼穿进去,从右眼出来带出一滩血,它一阵折腾后就一动不动了。赵哥随后跳进坟窟窿, 欲取出老黄鼠狼的当儿,这才发现倒在一旁的赵嫂和儿子。
赵哥痛苦地葬了儿子后,赵嫂也从那时起疯了,常常光着身子满街乱跑,寻找她的儿子。不久,赵嫂也死了,死的时候嚷着:“报应啊,都是捕捉黄鼠狼的报应啊......儿呀,等娘一会儿,我这就去陪你......”听到赵嫂临死前那瘆人的一段话,赵哥的头发根子都发炸,从那时起他对黄鼠狼恨得咬牙切齿,见了黄鼠狼就穷追猛打,边打边骂:“我不把你们赶尽杀绝就对不住我死去的老婆孩子!”每当他剥掉了死去黄鼠狼的皮时,边往墙上钉边叨咕“我的儿呀,孩子他娘,我为你们娘俩报仇来了!”唠叨起来就没完,直到骂够为止。
这事在家乡传开后,老人们都像躲灾星似地躲着赵哥,说这是赵哥捕捉黄鼠狼遭报应了。赵哥当然不信那一套,只好给自己打气壮胆:“该死井里你河里死不了。哪里死,哪里埋,死在壕沟当棺材!”
转眼一年过去了。下第一场雪后,正是黄鼠狼脱毛后皮子正值钱的时候。机会难得,赵哥盼得眼珠子都红了,他准备开膀子大干一场,为了票子,也为了老婆孩子,旧仇旧恨一起报。也就是他准备出门的当儿,突然间,蹲在窝棚外的大黄狗凶狠地吠个不停。赵哥推开窝棚门探头一看,顿时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只见无数只黄鼠狼从四面八方向他的窝棚靠拢,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把窝棚团团围住。赵哥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直惊得脊梁骨冒凉风,腿肚子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为了给自己壮胆,他转身进屋,操起酒瓶子咕咚咚地一瓶酒喝个底朝天,接着把瓶子往地上一摔,抹了把嘴巴自言自语:“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赵大虎知道早晚得有这么一天!你们来得正好,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老子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死的滋味儿!”说着,举枪便打。可是,满山遍野的黄鼠狼似乎并不理会他那套,尽管好几十只黄鼠狼在他的枪口下丧命,但它们仍前仆后继地向小窝棚前冲,包围圈越来越小。赵哥的子弹已经打光了,眼看黄乎乎一片的仇敌就要冲进窝棚了,吓得他的腿哆嗦得更厉害了,哆嗦的浑身筛了糠。就在这当儿,他见冲在最前边的那只老黄鼠狼嗖地一声窜起来,直扑面门而来。赵哥知道死到眼前了,这群黄鼠狼是冲他而来的,他同时想起了那只死在他枪口下的老黄鼠狼来——那只黄鼠狼是雌的,眼前这只老黄鼠狼是公的,它领了它的子孙们专门来报仇的!
来源:话说关东系列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