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记
在封存的记忆里,孩童时代好多好玩的、有趣的、开心的事都留下了父亲的影子,那影子伴随着我童年的足迹,影响着我的一生……
小时的我生活在一个充满着清爽的泥土气息的小山村。村屯虽不大,但也是个地肥土沃、天蓝水清、小溪潺潺、群山连绵的好地方。那里养育着一群民风淳朴,热情善良的村民们,在父亲的带领下过着富足、安逸、快乐的生活。
父亲是一个不安于现状,思想超前,又踏实肯干、待人宽厚,为人谦和之人,深得村里老少爷们的赏识。属于“为他人想得多,为自己想的少;为公家想的多,为个人想的少的那种人”。
在我幼小的心里他既严厉又慈祥……
我家姐妹三人,没有男丁。父亲便把我和与我一对双的姐姐当做男孩儿对待。打我记事起,每逢春夏,不是下河网鱼捞虾,就是穿林摘野果;亦或凿石铺路、建房……总之,练就了吃苦耐劳的本事。
记得8岁那年的一个夏日,父亲心血来潮,决定带我们去采榛子。我和二姐比较野,一听父亲的想法,欢呼雀跃地满心响应。一人准备一个小麻袋,套在后背上,手里拎着个小篮子,整装待发了。一路上,说不出的兴奋与激动,恨不得要飞起来,说笑打闹间就来到了临近村子4里外的东山中。扎进山林,眼睛眨也不眨地,只见小手在榛冠丛中不停地飞舞起来。哇!好密好厚的大榛子,一大片一大片的,个个都像吃饱了一样撑的鼓鼓的,墨绿的外壳向四周翻翘着,圆圆的榛子仿佛马上要从中崩裂了似的,真喜人哪!眨眼功夫,小袋子就鼓起来了。采摘兴致正高时,父亲提议来个比赛,看谁最先采满袋子。这下子好嘛,我和二姐谁也不甘落后,四只小手飞舞的更欢了。父亲指引我们一会儿上这边儿,一会儿又上那边儿,好一个大扫荡,过瘾极了……看着一片片的大榛子,真后悔没拿一个大些的麻袋……
我第一个装满小袋子,此时的我,满意地看着满满一袋子的劳动成果,喜不自禁。父亲也瞅着三个麻袋,心里没准正在犯愁呐,怎么拿呢?只见父亲麻利地把每个袋子的四个角分别在两端系上绳子,将大麻袋轻轻地一提像背书包一样背在后面,随即把两个小麻袋也向背书包一样,斜挎在胸前,尔后一手牵着一个,大踏步地穿越出山林,快乐地向家的方向奔去……
有了第一次采摘的快乐,便总是跟着父亲身后,等待时机再疯狂一回:这回父亲给我们姐仨分配了采野菜的任务,规定每天放学后每人必保挖一筐野菜,谁完不成任务,不许吃晚饭。我们姐仨谁也不敢怠慢,放学后放下小书包,拎起小篮子便飞奔向玉米地,小山坡,果园里……那简直是和时间赛跑呀!夕阳西下,每每看着躺在仓房里的一堆堆菜,想着鸡、鸭、鹅们吃着我挖的菜——肥肥的,壮壮的,心里便美滋滋的……
父亲对我俩双子比较偏爱些,也许是生性活泼好动的缘故,无论什么事都喜欢凑热闹。
当时小村里定期会有放映员来放电影。那个年代由于交通信息的闭塞,加之经济萧条,能不出家门看场电影,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每当这个时候,村里的大人小孩儿都欢喜的不得了,争先恐后地早早来到临时用圆木滚搭成的简易“电影院”。还清晰记得当时票价是5角钱,即便十分简陋,每个人还是很自觉地凭票入场。我和二姐长的小,趁售票员不备,一溜烟地钻了进去。正得意洋洋、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呢,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像老鹰叼小鸡一样揪起我俩,快步走出电影院,正愣神呢,抬头一看,只见一张愤怒的脸,瞪着眼,厉声喝道:“你俩买票了吗?”我们的胆早就被吓破了,懦懦地小声嘀咕一句:“以为可以不用买呢。”父亲此时语气更严厉了:“谁不买,你们都得买,这电影院不是咱家开的,不能搞特殊。”我眼里含着泪委屈地回道,“记住了”。父亲随即从上衣口袋里拿出5个2角钱,塞给我,“去把票钱交给售票的叔叔吧,咱可不能占公家一分钱的便宜!”
正是“不能占公家一分钱的便宜”这句话让我永生刻骨难忘,融入到了血液里,灵魂中……
小时的故事,一桩桩,一幕幕,真是说也说不尽,道也道不完……
已经历了不惑之年的我,现在回想起来,父亲虽不高大但却很伟岸;虽没给子女留下多少钱财,但却为我们指明了做人的方向——让我们养成了不心存依赖,独立自主的心和吃苦耐劳的品质,明白了要脚踏实地地做事,心安理得地做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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