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樱桃带雨红
每逢这个时候,五岁的津儿还有他的两个表姐便会整天地赖在树下,伸出手儿摸一摸,象摩挲天堂仙果,仰起脸儿数着,如同数着满天星斗。三个小孩子眼里放射着渴望的光芒,心中早已是波涛滚滚,那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
每天,下班归来,一边品茶一边赏景一边击节赞叹,我越发感觉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光荣正确的。
七月末八月初,在树上稀疏的叶子中间挂满了黄中带红的樱桃,一个个涨鼓鼓圆溜溜,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就像一盏盏小灯笼,又如一颗颗金珍珠。每一枚草莓都长着一些小叶子,犹如鸡心生出了翅膀,身子懒洋洋垂到地上 一边撒娇一边晒日光浴。
三个孩子见此情景丢下书包一窝蜂冲出去大呼小叫引得邻居探头探脑。大姐用手机拍照留念,小姐动起手往小盆里摘果子,津儿已经把果子吞下了肚,还一边咀嚼一边叫好。
不久两个侄女把洗得干干净净的樱桃和草莓端到眼前。金灿灿亮晶晶的是樱桃,一身疙瘩戴着绿帽子的是草莓,一个个躺在洁白的盘子里接受一家人的检阅。一只小黑手马上伸了过来,被两个姐姐举手拦住,“弟弟,你就知道吃,也不洗洗手?”“姑姑姑父,你们也来尝一尝!”
“好!”我信手拈来,光滑的表皮好像涂了一层蜡,樱桃散发淡淡的清香,咬一口酸酸甜甜,就酸倒了牙甜透了心。把草莓放在嘴里,斑斑点点的皮儿从舌尖划过却感觉很细腻,轻轻地咬开,肉儿一丝丝露出,渗出的汁水顿时占领了整个口腔,蜜一样的甜美,酒一样的醇香。
没想到深更半夜,津儿哭爹喊娘,就是肚子痛死去活来。我一面给他拿药吃一面嘲笑他,一是贪婪成性吃得多;二是不讲卫生病从口入。之后,还装腔作势吓唬他,吃果子不吐籽,贻害无穷,明年樱桃和草莓在肚子里就会发芽生根越长越大。津儿怕撑破肚皮非要去医院做手术,我黑着脸儿硬是不答应,他就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一塌糊涂。妻子嗔怒于我,假装拎着条帚打我:“你这么大人没正行逗孩子玩?”两个表姐躲在被里捂着嘴巴忍俊不禁不禁笑出来声。
望着窗外的硕果,我浮想联翩。摘一些樱桃和草莓浸泡在白酒里再佐以冰糖调味,经过一段日子的发酵沉淀必定是玉液琼浆。兴致盎然,把酒临风,听上一曲京韵京腔,那该多么美好和陶醉!
可惜我的设想还没有付诸实施,窗前的硕果就突遭变故毁于一旦。那天下班归来,我和妻子忙于晚饭,三个孩子从窗口跳出去,一落地就哭出了声一听就是津儿,俩姐姐也嘟嘟囔囔地骂人,气急败坏跑回来。
定睛一看,树上空空如也一枚樱桃也没有,树下的草莓粉身碎骨双双香消玉殒,地上落满了残枝败叶还有一大片杂乱的脚印,仿佛遭遇了一场浩劫。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无风无雨,怎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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