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妻见了我竟钓回只这么大的甲鱼，也喜上眉梢。建议我别卖它了,宰了它补补身子吧。晚上八点钟,我准备宰杀这只甲鱼。为了安全起见,我先用脚踩在它的背上试试它的力量,看看我自己能否制服这个家伙。不料脚刚一踩下去,它居然哇地一声哭起来。当时在场围观的人都说,这甲鱼发出的的哭声跟初生婴儿啼哭声一模一样,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觉得它真是太神奇了,杀了它也太可惜了。于是,我决定把它放到缸里养起来。

一个大晴天的傍晚,我惊奇地发现这只甲鱼突然用四肢拍打着水面,并用身体撞击水缸的边缘,发出阵阵的响声。结果第二天早晨天就下了大雨,且涨了大水,把村子淹得一瞠糊涂。万幸的是没有淹着人。后来我注意观察它,发现它能预报天气,且有一定的规律。若是预报睛天转雨,它在下雨前的十个小时就开始用四肢拍打水面,并用身体撞击缸的边缘,每隔一两个小时撞击一次,每次撞击两三分钟。若预报雨天转晴,它便卧在缸底一动不动,十有八九准确无误。

我钓到一只大甲鱼的事情传开后,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络绎不绝地来看稀罕,严重地影响了它的生活规律。就在这时,远在广西的钓友打来电话,要我到他那里住几天,体验一下南方的垂钓方法与北方有哪些不同。我担心妻照料不好这只甲鱼,便想带它一同到广西,但又怕它适应不了南方的生态环境。这时,一位钓友劝我说:“它在特定的生态环境里生活习惯了,嘈杂混乱的环境对它的健康和寿命都是有害的。不如卖给一个有能力养它的文化人,对它的生长是非常有利的。”我听信了这位钓友的话,忍痛作出了出售甲鱼的决定。随后,就有三个买主前来商谈。第一个买主反复看了它之后,一开口出五万元的价格。我沉默不语,妻却答应下来。当我和买主准备抓它时,却发现它不见了。我和妻几乎找遍家中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它。直到半夜里我上床挪动被子时,才发现它躲在被子里面。我本来对这位买主的动机就持有异议,便决定不卖给它了。第二位买主是位富翁,他是带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来的。这位女子五官清丽,但面色苍白眼里无神。买主告诉我,他俩是新婚,结婚不到一年的妻子无缘无故地得了忧郁症,他做了各种努力都无法使她开心,便想买这个甲鱼让妻子开心。那女子果然相中了这个甲鱼,开出了八万元的高价。我想,这种人连妻子都照顾不好,怎么会去珍惜一只甲鱼呢?正想着如何推辞,这时见甲鱼突然张口咬住我的裤角,眼里也大滴大滴地流出了泪水,并发出悲伤的叫声。我见此情景更舍不得卖它了。第三个买主是日本商人,买甲鱼是为了尽孝——因为他的母亲一辈子对甲鱼特别痴情。虽然这位日本买主仅出三万元,但我还是答应了他。这时妻急忙跑来惊惶失措地告诉我,这只甲鱼不知怎的突然死了。我和日本买主都不相信,可事实摆在那里,只见甲鱼肚皮朝天,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不甘心的日本买主便在它旁边观察,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了,它还是一动不动。第二天中午,那位日本买主非常遗憾地说:“诚心不够哇,无缘!无缘!”只好悻悻离去。但第三天后这只甲鱼却奇迹般地苏醒过来。

经过这三次事件之后,我对这只甲鱼产生了一特殊的情感,对钓友们的宣布:“无论是谁,都不许在我家谈论出售甲鱼的事情。”转过年的春天,我便把这只甲鱼放回牡丹江了。它一步一回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快要入水了,它把身子转了回来,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我。那一刻,我的心真是好不伤感,忙上前用力握了握它的右前肢,安慰它:“祝你一路顺风!”它这次没有回头,爬过浅水滩没入江水里。从那以后,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我再也没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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