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中秋月
我面朝大海,凝望着东方升起的月亮,渐渐由红转白,很快便蜕变成一只巨大的银盘,挂在了遥远的空中。月亮之上,有山谷,也有桂树;有玉兔,还有嫦娥。小时候听说过嫦娥奔月,也听说过吴刚伐桂的故事。长大后偏爱文学,常常沉醉于传统诗词的意境中。诗仙李白是写月亮的高手,无论“疑是地上霜”,还是“对影成三人”,都让人如痴如醉。东坡居士也很会写月亮,尤其写中秋之月,留下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千古佳句,也是影视节目中司空见惯的台词。至于天全翁云“月到中秋偏皎洁”,与大家口头上常说的“月到中秋分外明”,差不多一个意思。
风越来越大,海水从远处聚集着巨大的能量,连绵不断地涌来,一次又一次拍打着海岸,发出訇訇的声响。“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我又想起曹操的诗句。曾经,作为一代枭雄,站在几十里外的碣石山上朝这边眺望,看吞吐宇宙气象,抒胸中凌云情怀,为万世景仰。千百年来,眼前的这一片海,吸引了多少英雄豪杰到这里驻足,写诗作赋,流连忘返。在不远的康乐路两侧,每隔一二十米,就挂有一只长方形宣传牌,展示一位莅临者——名人的风采。
清光绪二十四年,随着秦皇岛港开埠,北戴河被允许为中外人士杂居的避暑地,从此揭开了新的篇章,一跃成为世人魂牵梦萦的旅游避暑圣地。虽然这里作为旅游景点,不过一百多年历史,但它早已是名流墨客的天下。而众多名人雅士之中,我独爱以词著称于世的乡党才女吕碧城。1910年,吕碧城因病到北戴河疗养,很快就喜欢上这里,其《北戴河游记》云:“若夫海澨之风景,清奇高抗,气象万千,有如西方美人,细腰捷足,曳长裾飘飘欲仙,令人见之,具潇洒出尘之想,则北戴河似焉。”在词人的眼里,北戴河的景色尤如西洋美人一般,令人神往,令人陶醉。
夜渐渐深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风浪也越来越急,几束海花飞溅到长长的栈道上,引起一阵惊呼。那几个还在栈道上拍摄月亮的人,赶紧撤了回来。以前只知道钱塘江潮高浪急,气势磅礴,如今又目睹了北戴河的风浪,真的不虚此行。其实潮汐现象是普遍的,不独钱塘江有,渤海湾也有,全世界的海域都有,只是我行走的地方太少,没有感知罢。
在靠近岸边的沙滩上,有两个旅友支起了帐篷,他们要在这里过夜。我忽然有些羡慕他们,睡在松软的沙滩上,聆听海浪的声音,伴着节奏入眠,十分符合我积抑心底的浪漫。只是,领头的学员已受不了夜晚的疲惫与清凉,催促大家回去了。这时候,远处隐隐传来欢快的歌声,一曲《海上明月》,将中秋晚会推向了高潮。
月光如水,轻吻着世间万物。我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从此让我对大海,对北戴河,又多了几分相思,几分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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