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亲的棉花情结
父亲离世多年,母亲年岁己是八旬开外,身子还较硬朗,我曾多次劝她注意身体,安享晚年,少种一点庄稼,但是今年不仅把家里的责任田地种了,还把邻里三家的地也种上了。都己经到了米寿之年的人了,何苦呢!母亲确说,这辈子劳动习惯了,不劳动就不舒服。看到那么好田地空着,心里极不舒担坦,觉得是一种罪过。可我知道我母亲
的个性与脾气,再怎么说都是雷打不动说服不了她老人家,由于母亲年岁较大,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母亲看我迟凝的样子,笑着说,没什么不放心的,你真要有心就多回来看看,帮把手也是好的。
我母亲种的田地在村前,村后,村东,村西都有,我找了三四处,终于在村后的一块地里找到了母亲。那棉花高过母亲头顶,叶子深绿如墨,开花的还不多,只有零星的棉花长在秆子的底部。这样的地方,我如果不是站在髙处,哪里能找到我母亲呢?
我母亲佝偻着身子摘己吐蕊的棉花,蓝色布围兜里鼓鼓囊囊的。听到我的叫喊声,她老人家抬起头,看到是我,老人笑了。
老妈,中午这么热的天,摘什么棉花?棉花地里棉树长的密,密不透风,天也无风,当心热坏了身子,没什么,母亲说我忙一会就回去,你晒一会儿就会满面通红,你先回,我还要床新棉被絮,晒一晒也应该呀,值呀!我这样与母亲说。
母亲没有再说话,低下头又忙自已的去了。我拉过一条围兜也摘起棉花来,还没一会儿,我脸上的汗水就哗啦啦直往下淌。心里正嘀咕着,一个花荚扎进指甲缝里,痛得钻心,我这就想起小时候跟着母亲种棉花,下种,施肥,除草,打药,补苗,摘棉花,选棉花,卖静花,母亲做什么,我们就忙什么:,但今天我竞有些感觉不习惯了,可能是进城年岁久了的缘故吧。看着母亲, 她早己把我远远的撇下,一垄地又要摘到地的另一头了。
小时侯种棉花,除栽种外,还要除草,有句俗话说:麦蓐七倒赛如金,棉蓐三次胜如银。浇灌,打顶,避免棉树长得大高而多出棉花桃。最高兴的事就是收了棉花卖静花。静花即是加工后去籽的棉花。那个时代,只有轧花厂收棉花,在卖静花之前要先评等级。为了赶早去卖静花,母亲往往半夜就把我们喊起来,拉板车去镇上的扎花厂。花有多少,能评什么等级,我们没有一思兴趣,最上心感兴趣的是卖了棉花之后买些什么。往常情况下,母亲在卖了静花之后,会在菜市场肉铺买点一刀肉,买上一条鱼,回家后给我们做上一桌可口的菜。有时候净花买的价高一点,母亲就会扯一些鞋底布,用做我们的鞋子用。
做棉鞋,母亲在霜降之后就开始了。她先是糊壳子,即是拆开一些不能穿的破旧衣服,用自调的糨糊一层一层地一糊在门板上,在阳光下晒干,壳子一层层叠起来,照着鞋样剪好,接着就是一针一线的纳鞋底。待鞋底做好后,就是剪鞋面。鞋面内,母亲会铺上一层薄薄的棉絮,有时,母亲也会在鞋底里铺上一层棉絮。母亲依我们脚的大小做的棉鞋透气合脚,我们姊妹每次穿上新鞋出门,总能招惹来羡慕的目光。村里的一些小媳妇还会搬起我的脚看鞋是怎么做的,可把我们美的呀,乐呀,笑的合不拢嘴。
那时候,我身上的棉袄,棉裤也都是母亲亲手一针一线逢制的。她把棉絮铺得特别实。村里有些孩子大冬天总会冻手冻脚什么的,我的手脚从来都是暧和的,没有出现过手脚生冻疮现象。
这几年,母亲年岁己高,父亲又多年不在人世。我怕母亲累着,让她不要再给我们做棉被了,做棉鞋,但她每隔两年还会做一床送到我现居的城里,盖着母亲做的棉被子,闻着新鲜的棉花味道,就象沐浴在阳光下,备感无比温暖,那种惬意和暖心的是什么也无法比了。
`我仍低着头在棉花田地里继续摘着棉花,闻着棉挑苦涩的味道,我小心翼翼地将花荚上的白银似的花花摘下。我从心里知道,我摘下的不仅仅是那一朵朵棉花,更是一缕缕乡情,亲情!故乡之情,养育之情,母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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