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怀念 - 在恢复高考的日子里
每当临近高考的时候,我都会以无限感慨的心情,想起因为我是否可以参加高考而引起的那场十分少见的 争论,尤其是当年的老支书吴大叔,更使我念念不忘。
我作为知青下乡接受再教育的时候,也就是1977年的10月23日,我和知青们正在麦地里往场院拉小麦,广播里突然传来国家决定恢复高考的消息,并号召初、高中毕业生,包括下乡知青踊跃报名。大家立刻兴奋得跳起来,互相用倒着,都说这回要是能参加高考,圆了大学梦,国家没白培养我们一回,爹妈也就放心了。
我也和大家一样,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可是没几天我就冷落下来,连报名的勇气都没了。说实在的,我比谁都想考上大学,可是,那时候,凡是上大学都必须是群众推荐,更主要的是,一连三年升学、当兵、返城之类的好事都没有我的份,就连找对象都没门。一想到这些,我什么美好的愿望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同宿舍的几个知青好几次鼓励我填报名审批表。我说:“我要是报了名,政审这一关生产大队就过不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知青们一再的鼓励下填上了报名表。谁知就是这个报名表,在我们所在的红岭大队党支部引起了一场从没有过的争论。
“我就是不同意周家健报名高考,他是黑五类子弟,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人政审怎么能通过呢?我们还有没有阶级立场?我们的大学怎么向黑五类子弟敞开大门呢?”
负责政审的大队支部委员、治保主任韩正文在支委会上十分严肃地说。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主张政审通过周家健报考大学,难道这就是阶级立场不好了?这也太上纲上线了吧,他只不过还是个孩子,他家庭出身不好,并不等于他不好。土改时他家是被斗争过,可那时他还没出生呢,他父亲也不过是个赶大车的,只不过他享受了剥削来的血汗钱。”说这话的人是五十多岁的支部书记吴志文,大高个、大脸盘、大嗓门、一脸的络腮胡子。“对待家庭出身不好的子女,党的政策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这一点难道你忘了?”
“我当然没忘。可是他是地主家庭出身,他父亲到现在还是地主分子,还没摘帽呢,我姥爷在来黑龙江之前还是他家的长工呢。我就是不能同意他政审通过。”韩正文依然不依不饶。
“我告诉你,咱都是党员。是党员就不能把个人恶恩怨摆到桌面上;是党员就不能心胸太过狭窄。”吴支书据争依理据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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