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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朋友

作者:谢志砺时间:2021-11-08浏览量:
导读:父亲只是一介书生,却有许多朋友,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几乎囊括了工、农、商、学、兵各个行业,大多是诗人、作家、教师、知青、学生。就是这一点,就教我望尘莫及。在反复比较之后,我从其中筛选出了两位性格各异、行事风格与众不同的人物,与大家共同分享他们独...

直到三十多年之后,一个电话打到七台河的家里,我正在那儿和父亲下棋。父亲接的,表情很激动,一边说话,一边欢笑。宋叔与父亲恢复联系的媒介是一首诗词。

满江红·大江截流

红日当空,照江流,圣火不息。望山斗,波涌橘香,翠峰堆紫。百里重车驰岸上,万吨巨石拦江底。破重浪,英勇改山河,承先禹。

雪昆仑,冰屋脊;腾长蛟,奔无羁。应先作电能,后化霖雨。银汉滚滚落天来,长堤巍巍环地起。飞巨轮,济世利国民,神州绿。

当时,父亲兴奋不已,连夜提笔写了一篇评论,从此两个人重拾友谊再叙别情。据宋叔讲,他离开依安老家,辗转去了北京,先经商,后练书法,均有建树。如今做寓公,著书立说。父亲因此还专门赋诗一首,打趣宋叔:

五古  为宋某某写照并寄语

性情特狅傲,人称宋望天。

常言宰相骨,必定作高官。

杰玉祛微尘,商海捉大钱。

翰墨流草圣,椽笔旋云烟。

诗词登大堂,慕白已成仙。

司马题桥志,青骢跃文坛。

元龙百尺楼,天外还有天!

那些年,两个人吟诗作对,挥毫泼墨,书信来往,电话沟通,激情澎湃,好不快活! 可是,突然间,有一天,音书中断,再无消息。开始,父亲说,老宋可能是病了,一直拭目以待;后来,父亲扼腕叹息,说老宋人可能不在了。依着宋叔张扬不甘寂寞的 性格,不可能一声不响地沉默。沉默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就是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第二位是孟某某,因为是长辈,也不能直呼其名。据说是亚圣的后人,他可没有宋叔的光鲜亮丽,也没有宋叔的桀骜不驯,有的是温良恭俭让,有的是现在人少有的孝道和纯真。

我们叔侄的会面很像戏剧的序幕和开场:一天下午,我正在大鼓台的家中写作业。一缕阳光从南窗攒射进来,笼罩在一个人的身上。原来,我没有锁门,一个人径自走进来,就坐在我的身边,一身工作服,满身的油渍和污秽,人眼窝深陷,十分疲惫的样子,却笑眯眯地看着我。当我拿起图画本来完成美术作业时,他居然摇头叹气,不屑一顾。母亲的穿衣镜上面有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他看了一眼,用圆珠笔在一张白纸上勾画,不到几分钟光景,牡丹花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母亲对孟叔要比对宋叔好的多,每次上门,都是箪食壶浆,盛情款待,理由是孝子贤孙人人敬。孟叔就是一位大孝子,他的母亲一直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他一边照顾老人端屎端尿,一边上班工作,从早忙到晚,直到老人弃世。就是因为老人的拖累,他的终身大事被耽误了,一个人生活,一张嘴吃饭全家不饿,终身未娶的他反倒落得一个清净悠闲逍遥自在。工作之余,除了看书画画,就是四处游历交友,还念念不忘随身携带素描本,山水人物、花鸟鱼虫,自然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一次,采风归来,搭乘的是马车,与人搭讪闲聊。赶车的老头说,自己也姓孟。两个人越唠越近乎,一同盘起家谱,居然是本家,叔侄名分,无疑是喜从天降。孟叔将这个叔叔请到家里好吃好喝地恭敬起来,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生怕老人寂寞专门要求邻居和朋友作陪。一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一日,孟叔去加夜班未在家,他的这个叔叔竟然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孟叔的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收音机。邻居、朋友提醒他,赶快报警,尽快挽回损失。他却微微一笑,心若止水地说,天下姓孟的都是一家人,臭死一锅,烂死一块,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呢?由他去吧!

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孟叔从依安来到了七台河,事先没有联系,属于突然袭击,突如其来。多年未见,父母很是高兴,大摆筵席,为他接风洗尘。这时的孟叔很是时尚,一身的青春范儿,运动装取代了工作服,人也变得年轻了许多,张口闭口都是养生和健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时兴起,孟叔对哥嫂和侄儿侄女现场教学,打了一套梅花掌,闪展腾挪,有模有样,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有限的生命历程当中,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宋叔和孟叔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路都很极端。在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生活并不是非此即彼那么简单,许多时候更是不由自主情非得已。宋叔仿佛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也是飞扬跋扈妙笔生花,依旧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豪气干云;而孟叔则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说不定就在晨练的人群里,在广场舞大妈的簇拥当中,轻舒猿臂,起舞弄清影,一枝独秀。

来源:邮件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