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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罗肤和李兰花(2)

桃花源人这才意识到,“改造”的确厉害,他们庆幸自己不需要改造。

经过“改造”之后,李兰花不再戴乳罩了,也不再用宽布束胸,她像其他堂客一样,当着男人的面给孩子喂奶。她常年穿一身黑衣服,靠近领口的两颗对襟扣子也从来不扣,歇工喂孩子时,只要一坐下来,两只xx就咕咚一声,从领口滚出来。

在给儿子把完屎后,她也会“呜呜”地长啸,让狗来舔儿子的屁股。

她也在自家卧房的床边放一只尿桶,要求一家人都必须把尿屙到桶里。有一回,满婶到李兰花家串门,看到床边的尿桶,故意问她:“把尿桶放在床边,睡觉时也闻尿骚气?”

李兰花笑笑说:“尿痛放在床边方便,夜里从床上起来,一步就到了尿桶边,不用摸黑去厕所。其实,这尿骚气闻久了就好闻了,自留地里的辣椒,全靠这只尿桶,一天不闻这尿骚气,还不习惯呢。”

有时候,社员们会看到李兰花用竹扫帚打她的儿子刘一痒,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你到丁二毛家里玩,为什么要把尿屙到他家?为什么不把尿夹回来屙到自家的尿桶里?你不知道一泡尿有多金贵?”

向媒婆曾经到李兰花家去请她唱几段沅河戏。李兰花很高兴,为向媒婆唱了一段又一段,把向媒婆当作了知音。可是,到了第二天出工的时候,李兰花却向满婶发牢骚说:“那个死媒婆,在我家坐了大半夜,我给她唱了大半夜,可她连一泡尿也没给我屙。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唱沅河戏给蛤蟆听。蛤蟆听了这么久,至少也会给我屙几滴尿到我家的尿桶里。”

李兰花的话很快通过满婶的嘴传到了桃花源人的耳朵里,以后,有人要是想听刘痒痒、李兰花两公婆唱渔鼓,唱常德丝弦,在动身之前,就会拿瓜瓢狠狠地灌几瓢凉水,把肚子胀得鼓鼓的。到了李兰花家,每听一袋烟工夫下来,就走到尿桶边,咚咚咚地屙上一泡尿。刘痒痒和李兰花见了,眉开眼笑,唱得越来越起劲。

有了孩子以后,李兰花不再刷牙了。工间歇息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草丛里,折了一根草茎,闭上眼睛,怡然自得地剔着牙缝里的酸菜纤维,这大概是她在桃花源里难得的幸福时光。

如今,李兰花成了脱男人裤子的急先锋,她率领堂客们把几乎所有桃花源男人的裤子都脱过好几遍,这似乎成了她唯一的乐趣。她不但脱男人的裤子,还要仔细检查男人的裆里。

在脱光丁牛的裤子后,她指着丁牛的裆里,对妇人们说:“看看吧,成了冬天的丝瓜啦,干瘪瘪的,没有一点生气。”

她脱掉了丁兵的裤子,还从田里抓来稀泥,把丁兵裆里的那根东西糊成了泥菩萨。当丁兵光着身子,四处寻找裤子时,那位泥菩萨高耸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丁兵堂客王娇见了,也憋不住嗤嗤地笑。

她还曾指着丁一臣的裆部,对丁君说:“趁着这根丝瓜还能出水,抓紧给他讨个堂客吧。”

也只有在脱男人裤子时,李兰花才能开怀地大笑几回。

有了孩子以后,李兰花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她不仅打自己的孩子,还会打自己的男人。桃花源人经常看到李兰花举起一把锄头追赶刘痒痒,刘痒痒一边在田埂上奔跑,一边对那些看热闹的桃花源人喊:“快闪开,我屋里的沙牛发青草胀了,小心她踩到你们!”

更多的时候,李兰花会把刘痒痒关在屋里打。她打丈夫的时候,会愤怒地尖叫,让所有桃花源人都听得见。桃花源人来到李兰花家的茅草房前,发现门被从里面栓上了,屋里发出呯呯嘭嘭的声音,还有刘痒痒喊“救命”的声音。桃花源人搭起了人梯,目光越过夯土墙,看到李兰花在用竹扫帚抽打跪在地上的刘痒痒。刘痒痒哭诉道:“哎呦,我的娘,我要死了,你打死我算了,我死了,你找个成分好的男人嫁了,再也不是右派分子堂客了。”

第二天出工的时候,社员们看到刘痒痒脸上的血痕,就会问刘痒痒:“你堂客为什么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