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
桃花源人怒火满腔,
举起锄头作刀枪,
就把田野当战场,
挖穿帝修反的黑心肠……
接下来,刘痒痒上场了。他把一条白毛巾扎在头上,手里提着一个烟袋,像虾公一样弯着腰,一边走,一边唱:
我参观大寨回家乡,
听我把大寨讲一讲。
大寨的铁姑娘不一般:
双手能磊石万方,
双肩能挑千斤担,
虎头山上志如刚。
双脚踏在梯田上,
五洲四海心中装。
老汉我今年八十八,
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按照刘痒痒的解释,上述节目属于“颂”。桃花一边听,一边想:假的嘛,都是骗人的嘛。同时,她特别留意社员们的反应。她发现,社员们听得很开心,他们的嘴巴半张着,随时准备发出笑声,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演唱的内容是真还是假。又或许,他们也知道演唱的内容是假的,骗人的,只是他们早已习惯了。
在社员们的轰笑声中,桃花心里又涌起了一种孤单的感觉。她想起了彭春牛的话,或许,她不适合生活在桃花源里,也不适合生活在桃花源外面的世界里……这样想着,她感到一阵悲凉。
“颂”的节目演完了,社员们热烈鼓掌,高喊道:
“真过瘾,比开斗争大会有味多了!”
“比政治学习好玩多了!”
“比样板戏好听多了!”
望着社员们那一张张又黑又瘦的脸,桃花忽然理解他们了:对于这些常年填不饱肚子的社员们来说,他们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或许,看一场这样的演出,已经是他们生活中难得的一点欢乐了。
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为了看一场电影,她不是常常走几十里山路吗?
接下来演唱“雅”。
丁君演唱渔鼓,或是刘痒痒演唱沅河戏。
最后是演唱“风”。“风”是整场演出的高潮,刘痒痒的演唱最受欢迎,社员们笑声不断,掌声不断,叫好声不断。
社员们高喊:“我们要听《娘教女》!”
于是,刘痒痒就唱《娘教女》:
乖女儿听娘教呀,
我的话儿你要记清:
新婚之夜你要装正经。
上得床来吹了灯,
你拖过被子蒙住身。
他若爬到你身上来,
两条大腿你要夹紧。
不要轻易遂他的意,
越是够不着他越上瘾。
第二天,你要早醒,
见了婆婆你笑吟吟,
见了公公你低头行……
社员们高喊:“我们要听《看着哥哥亲嫂嫂》!”
于是,刘痒痒就唱《看着哥哥亲嫂嫂》:
月儿弯弯挂柳梢,
嫂嫂的奶子翘得高。
小叔子趴在窗底下,
看着哥哥亲嫂嫂。
亲得房里嗞嗞响,
亲得嫂嫂嗤嗤笑。
小叔子看得嘴巴痒,
裤裆里悄悄往上翘。
他跑到田里踩稀泥,
踩得稀泥嗞嗞响,
踩得稀泥嗤嗤笑。
他一边踩,一边叫:
“你亲嫂嫂我亲泥,
你用嘴来我用脚。
我也亲得嗞嗞响,
我也亲得嗤嗤笑!”
社员们高喊:“我们要听《七月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