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关东人
野猪也不是好惹的,特别是上千斤的公猪,在松林里钻来钻去,浑身粘了一层厚厚的松脂,像盔甲一样刀枪不入,这样的“滚刀肉”谁也不愿和它治气。一是不敢,二是怕它那对长长的獠牙。让它一戳,十有八九丧命。唯独老虎敢治它。它见老虎来了,并不害怕,不慌不忙地在地上拱个坑,把后臀卧在坑里,前腿直立,瞪着发红的眼睛和老虎较劲儿,不停地摇摆又尖又长的嘴巴向老虎示威。野猪的功夫在嘴上,它平时练就拱地的本领,能把碗口粗的大树咬断,甚至连根拱翻。还有一招儿,它能把从嘴巴里淌出的涎水甩出十米开外。据说野猪的涎水很厉害,甩到老虎身上,几天后就溃烂不止。老虎不停绕着野猪转,野猪就不停地对准老虎甩着涎水。也不知相持多长时间,老虎见野猪嘴巴上的涎水没有了,便吼叫着窜到野猪前面。野猪并不在乎,它那力重千斤的嘴巴足以把老虎的腰身打断,何况还有那对尖刀似的獠牙呢!老虎躲着野猪的嘴巴,总往它的身后跳,还不时地甩尾巴抽打着野猪的脊背,不管老虎怎么抽打,野猪就是稳坐土坑来回转,始终不离圆心。别看野猪铜头铁背,也有致命点:最怕掏它的生殖器和肛门。老虎往它的后背转,可见已知道了其中的奥秘。转着,转着,老虎猛地往野猪的后臀上哧一股尿。这一股尿非同小可,野猪痒得受不了啦,边摇头边贴着地皮蹭屁股,越蹭屁股抬得越高。就在这一刹那,老虎突然伸出利爪,叨住了野猪的肛门。猛地一拽,野猪的肠肚顿时淌了一地,四蹄朝天,一命呜呼了。
北大荒有这样的谚语:“燕子不吃落地的,老虎不吃断气的。”这话我信,理由之一:五十年前,我父亲的一个朋友进山采人参,不小心从山崖上滑落下来,摔个半死。不知过多长时间,他苏醒过来,突然觉得脸上有股腥臭的热浪,并有毛茸茸的感觉。睁眼一瞧,妈呀,老虎正和自己亲嘴呢!这回算没命了,他当时就吓得背死过去。谁知是老虎吃饱肚子呢,还是嫌他的肉不好吃,真没吃他,只是和他亲亲嘴,便扬长而去。第二天,当人们找到他,才信以为真。世上听说有狗剩狼剩,还没听说有虎剩。我的父亲都亲眼见过了,我还能不信吗?理由之二:六十年代末“深挖洞”的高潮期,我和单位二十几名同志到完达山的老林里盖“备战房子”。我们是先遣部队,待我们安营扎寨后,大队人马再上来。炊事员老史头在抗美援朝时是炊事班长,转业后一直在我单位食堂做管理员工作,此次进山,他这个“粮草官”当然得先到了。走了一段山路后,前方没路了,汽车只得停在山下待命。我们一行二十几人连背带扛,把炊具运到宿营地。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是小半夜。睡到后半夜,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见老史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撞进屋来,只说了声:“虎,我撞着老虎啦!”便一头扎到地铺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原来,老史头发现我们忘记把锅带上上来,就自己背锅往宿营地赶。没走多远见前方亮着两盏车灯,以为不远处有路呢,就朝车灯方向摸去。走到近前一看,哪里是什么车灯,眼前竟蹲着一只老虎!长这么大他头一次见到老虎,当时就吓得腿肚子攥筋了,浑身筛了糠。不跑也得死,况且也跑不动,他索性缩在大锅里,等待一死。锅再大也罩不住他的全身,只好把条腿留在外边先喂老虎了。他缩在锅里屏住呼吸,只听沙沙的草响,老虎走到了铁锅旁。渐渐地,听到老虎的呼吸声了。老虎围着铁锅嗅着,走了两圈儿,又在他腿上跳来跳去。渐渐地,又走远了,听不到声响了。这时老史头才敢钻出锅,撒腿就往山上跑,跌跌撞撞地总算逃到宿营地来了,把那口锅却扔在半路上。我们半信半疑,拿起武器,点燃火把,声势浩大地赶到出事地点。只见一口大锅仍扣在草丛里,锅下草丛倒了一大片,细找,真的在锅边见到撮老虎毛。此时正时老虎换毛季节,真还留下点儿纪念呢。这回老史头有喀儿唠了:“我说俺在朝鲜战场上光听子弹吱吱叫,就是没碰俺一根毫毛。怎么样?老虎都不敢吃俺。这叫福大、命大、造化大!”吹牛终归吹牛,说他命大倒是真的。直到如今,老史头还珍藏着那撮虎毛,想起来就感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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