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品北大荒
听了儿子的诉说,张烧包的音容笑貌又在我的脑海里活起来,我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张烧包,我已认识他三十五年了,可我很难评论他是好还是坏。我总想,人的可塑性咋这么大呢?是古人常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还是今人常说的“小人得志”呢?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孩子的姥姥说得实在,钱若多了,好人也能变坏人,不是别的,让钱烧得发了昏!
旧事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 生产队组织社员去山里伐木头, 出于好奇, 我也报了名。那时,山里的森林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原始林子连绵达数万平方公里,十天半月甭想走到边。树龄超过百年高达几十米的大树比比皆是。 山里的野兽也挺多, 它们起初都不怕人,尤其是傻狍子,见了人根本就不知道逃跑,而是呆在原地愣神,枪声枪过,子弹射穿脑袋了也不倒下,仍傻愣地盯着人看呢。在供应十分匮乏的年月,能打些野味下肚,真是再幸福不过了。好日子持续了几个月,野兽们都学精了。见了人便望风而逃,连个影儿也不露,眼看着步入隆冬,我们却意外地捕获了一头黑熊, 它被我们精心设置的捕兽器夹住了一条腿,无法挣脱,搞得精疲力尽, 瘫软在地。我们用大网将其罩住,绑牢后抬回了驻地。它个头很大,足有上千斤。多数人主张将它宰了,就当提前过年了,可队长没同意,他让木匠用圆木钉成个木笼子,把它关进了大木笼中。可它依旧不肯驯服,大声吼叫,声音传到几里外。第二天夜里,它终于把一头更大的黑熊招来了,那是头公熊, 咆哮声惊天动地,令人胆寒。看样子它是被我们捕获的.熊的丈夫,•我们绑了它的“压寨夫人”,它能善罢甘休?
我们加强了戒备,严阵以待, 日夜轮流值班看守。第三天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雪,气温骤降,我们几个看护的年轻人围着炭火盆侃大山, 都说这么冷的天,那头黑熊大概不会来了吧?就算它敢来也白费心,我们已给它的“压寨夫人”打了麻醉针,关进板房里的地窖里去了,此刻,它正在呼呼大睡呢。大约在半夜十一点左右,耳尖的小徐喊道:“听,有黑熊叫!”众人竖起耳朵,果然呜呜的风声中夹杂着一种更加凄厉刺耳的嗥叫,声音越来越近,不大一会儿,已是清晰可闻,如在耳畔了。“好啊,真敢找上门来了,灭了它!”大张喝骂着从墙上摘下猎枪,我们几个一起凑到窗口边观望,却看不见黑熊的影子,但它的嗥叫声却分明已近在咫尺。大张撑不住了,朝外面胡乱放了几枪,枪声震得木屋乱颤,但没在风雪夜中引起什么反响。•“啪! ”木板门被狠狠地拍了一下,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到一个毛茸茸的海碗大的熊掌在狂舞着,•紧接着几公分厚的木板门哗啦啦地被打烂,一个三盆大的熊头探了进来!熊口大得可以同时塞下三颗人头,鲜红的舌•头有二十几公分长,头上的鬃毛乱抖,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而那进射凶光的那对红眼睛仿佛在流着血,刹时摄住了我们的魂魄。
我们愣了有几秒钟才想到逃跑,但大张、小徐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其实则不然,我眼睁睁地看见他俩的腿子里已淌出尿水,大张过了好一会儿才本能地举枪要自卫,但胳膊和手指却抖得举不起枪,只见黑熊倏地挤了进来,木门彻底崩溃了。别看黑熊平日里笨头笨脑的,但它捕食时动作之迅猛凌厉却超乎人的想象,我根本没看清具体过程,大张已被黑熊一掌就煽出屋外,小何和我见状本能地撞开门向另一间屋蹿去,当时为了方便和保暖,木板屋都是相连的,共用两个正门。过了四五间屋,小何见一间屋中有个大木床可以藏身,便耗子似地一头扎进床底下。我仍慌不择路地向前闯,到了尽头才明白那个正门已封死了,根本出不去。唉,还是人家小何机灵,瞧我这榆木疙瘩脑袋一一不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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