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猎奇
如今,雪花把这两对嘎啦哈已经珍藏三十年了。近几年,一到冬天,她就把这两对红嘎啦哈翻出来。我想,她一定在琢磨把这两对红嘎啦哈再送给哪位心爱的姑娘吧?
回忆当年砍明子
明子,就是指松指浸透松木的那一小部分,有点儿像琥珀,透明、锃亮,散发着松脂的香气。不是哪棵松树都有明子的,小松树没有,其它种类的松树也没有,只有百年以上的红松有明子。松树越老,聚结的松指越厚,明子越大。就是红松,也不是浑身都有明子,只有破损的地方和长枝桠的地方,才长明子。
砍明子,专找腐朽的倒树。那些被风刮倒的红松,说不上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淋,树身腐烂了,一敲一大块,象掰白面馍那般轻松。可长明子的部位是永远不腐烂的,只有砍掉腐烂的朽木,才能找到明子。砍明子也有窍门。老钻山的,一搭眼,就知道哪块儿有明子。初学乍练的,总得枉费一阵力气,才能摸到门道。
一年四季都能砍明子。但春、夏、秋砍的明子不好运,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地住山下背,再用车往家拉。冬天就省力了,套上马爬犁,一直钻进深山里,砍完明子,能一直拉到家。北大荒人都是冬天钻山砍明子,以备一年的引火柴。不光是引火。也用来照明。夜间赶路,备几根明子,几十里山路,一直点到家,风光得很,方便得很。深山里没有电灯,冬天在场院里打场,点燃几根明子,比点电灯还有气势,十足的原始粗犷、豪放味儿,住在城里的人,想体验北大荒人的钻山点明子的滋味儿,也只能是可望不可及了。看过《智取威虎山》的人都知道,土匪“座山雕”祝寿时吩咐,“山里点灯,山外点明子”,那就是北大荒风情画,可以窥豹一斑。
小时候,哪年冬天,我都跟大人钻山砍明子。每次都砍不多,但我愿意去,图的是新鲜、好玩儿。但有一次,差点儿丧了命。
那是我十四岁那年冬天,邻居宋大爹和我说:“林子,给大爹做个伴儿,砍明子去!”我当然愿意去,且求之不得。因为宋大爹家有马爬犁,我家没有。把我的小爬犁往马爬犁上一挂,一直能把我拉到家。山里的雪好大,踏上去,一直陷到我的裤裆。宋大爹找到一倒树,噼啪地砍起来,边砍边说:“林子,在一起砍吧,大爹不能亏待你。”别看我人小,却不愿吃别人的下眼食。山里的倒树多得很,和你凑热闹?我才不干呢!拉起爬犁,我另找地方去了。大约走了二里来地,我发现一棵倒树,真够粗的,和我的个头差不多高呀,树心烂个大洞哩!趴在洞口往里瞧,黑洞洞的,看不真切。出于好奇心,我想钻进洞里瞧瞧。洞挺大,稍一弯腰,就钻进去了。我摸索着往里钻,边钻边嗷嗷地喊,一是给自己壮胆儿,二是看有啥野兽没有。若有,肯定会有声响。我边钻边喊,可什么声响也没有。快钻到头了,突然,我发现两个绿莹莹的光点儿晃动着。原来树洞里藏着一只冬眠的黑熊!我当时头发根子发炸,容不得多想,掉头就住出跑。它本来是不想伤害我的,我那么瞎乍乎,它都没动。可能是我的跑动声把它激怒了,嗷地一声从后面追来。它体胖又太笨,在树洞里没有用武之地。我三蹿两跳,冲出树洞,恨不得多生一条腿,跟头把式地往回跑。可是雪太深,没等拔出这条腿,另一条腿早就陷在雪窝里了。回头瞧,一只象牛犊似的黑熊。正呼哧呼哧地在后边追我呢!眼看就要追上来了,连它嘴里喷出的白气都看见了,如何是好?这时,我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个倒木,三步两步,蹿到倒木前,就势一躺,躲到倒木下,三蹬两蹬,把身上的积雪蹬个大坑,刚好能藏住我。这时,黑熊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越来越近,倾刻间,就追到了倒木旁。我躲到倒木下的雪窝里,只听嗖地一声,黑熊跨过倒木,呼哧呼哧地继续朝前追我去了。我的天!若不是我急中生智,早就丧生在它的掌下了!我大气没敢出,憋住呼吸听它的跑动声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了,才敢站起来。爬犁也不要了,躲过黑熊追我的方向,直奔宋大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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