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狐狸
人参园子里的泉眼是个倒置的立体梯形,上口是个长五十米宽20米的长方形,逐渐缩小,底部只是一个约三米见方的泉眼,汩汩地冒着热气腾腾的泉水。
那天晚上,“大烟炮”刮过去了,月亮升起,大地一片银白。我正躺在三爷的小炕上望着如水的月光出神,突然听到有爪子挠门的声音,隔一会儿又是几下。我悄悄地下炕,推开门一瞧,见院子里蹲着一个狐狸。它跑来干什么?我回屋从门后拎出一把铁锹,便朝狐狸奔去。这时那狐狸边点头边向人参园子里的泉眼方向跑,还边跑边回头向我示意。突然,从泉眼方向传来少女般的嘤嘤哭声,忽高忽低地哭得挺伤心。过一会儿,哭声停止了,又传来像未满周岁的娃娃哭声,哭得有来道去的。
循着狐狸的影子我追到人参园子里的泉眼旁,果然看见那只个子稍小的狐狸在泉眼边来回跑。边跑孩子般的地哭叫着。它几次想跃到第二层台上,无奈都是冰坡,它爬不上去,摔得直叫唤。我慢慢地沿着较缓的冰坡往下滑动,眼看着滑到它的近前。心想:这回看你往哪儿跑,我要来个瓮中捉鳖!但还没等我滑到最下一层台阶,只听嗖地一声,它两只爪子有力地搭在我的肩上,紧跟着又两只爪子登在了我的腰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已借助我的身体跳上了第二层台。可第三层台它还是跃不上去,我站在最底下的台上看着它往上跳,可它猛蹿了几次都没有跳上去,只好趴在二层台上喘粗气,两只爪子从二层台上耷拉下来。上面那只狐狸见状又发出娃娃似的哭声,那是在召唤它快点儿爬。它似乎受到鼓舞,又挣扎着往上蹿,但还是没蹿上去。我慢慢踱过去,猛地抓住它耷拉下来的爪子,一把拽了下来。这时它竟一点儿也不挣扎,温顺极了,大概它实在没有力气了。我把它托起来抱在胸前,突然感到它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蠕动。噢,这原来是只坐了胎的狐狸,若不然它喝了水怎么跳不上去?我不禁有些可怜它了,慢慢地把它举起来,让它蜷着趴在我的后脖子上,我手腿并用地抓着冰棱往上爬,终于爬上泉眼的台阶。这时,那只公狐狸跑过来围着它转圈儿,并不时地用警觉的目光扫视着我。我知道此时该走了,它们才放心。我进屋回头的当儿,见那母狐已恢复体力,在公狐的簇拥下向夜色深处走去。
那年冬天,村里要办夜校,给社员们扫除文盲。生产队长跟我父亲说:“你家的学生正好放寒假,让他当扫盲教员吧,每天晚上教两个钟头,记半天工。”父亲一听说两个钟头记半天工,上哪找这便宜的活计,当即就答应了。
来扫盲的都是村里的三、四十岁的妇女,我和她们都很熟,平日里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现在让我给她们当“先生”,她们才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呢,一个个奶着孩子,叽叽喳喳地扯东家唠西家地尽说些爷们娘们的“夜生活”。我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哪能听得下去这不堪入耳的“闲话”?便扯着嗓子喊:“别光顾喂奶了,你们也得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学点儿文化……”我的话还没说完,刘老大的媳妇和王二的媳妇就接茬了:“啥叫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你做个样子给我们瞧瞧!”说着便抛下孩子发出号令:“姐妹们,上!让咱们的‘先生’尝尝吃奶的劲儿是啥滋味儿!”我一看大势不好,推开门就往外跑,可是这些女人却没等我跑出生产队的大门,就把我按在雪地上了,一个个解开了怀,掏出了雪白的奶子,难准我的脸,便开始了“机关枪”的扫射……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不停地用双手捂着嘴,可抗不住她们的轮翻“扫射”,嘴里免不了灌进不少奶水……
等我爬起来时,想看看时间,一撸袖子,手表没了。这是我跟大嫂借的手表,为的是给她们讲课时好掐个点儿。我赶紧说:“谁看见我的手表了?”一听我这么说,这些女人全愣了,当时手表可算是“大件”的,便七手八脚地在雪地里划啦,像找大针似地也没有找到。我十分懊丧,可又不好说什么,我好歹也是个男人,站直了身子说:“算了,一块旧表也不值几个钱。今天你们都回家吧,明晚早点儿来,把今天的课补上……”这些女人可有台阶下了,像群苍蝇似地轰地一声散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推开门,突然觉得脚下一硌,抬脚一看,哎?一块手表,正是昨晚我丢的手表!一点儿没坏,只是表带儿开了。细瞧,黑皮表带上有几个尖锐的牙印……再仔细往雪地上一看,又是那我已熟悉的五瓣梅花的爪印!难道是狐狸帮我找到的手表?我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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