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婆子
那是十八年前的一天早晨,场部供销社还没有打开店门,营业员们正忙着打扫卫生。“啊?”糕点组柜台里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人们纷纷围拢过来,但又马上惊恐地退却:柜台上盘踞着一条近两米长的花蛇,虎视眈眈地吐着血红的舌头。这时,蛋禽组的营业员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蛇……蛇全跑啦!”
原来,那天供销社收购的山鸡、甲鱼、活蛇等摆上柜台后销势颇好。晚上,不料蛇笼的铁丝网被挤开一角,囚蛇全部溜之乎也。供销社经理来了:“笼里有多少条蛇?”经理问采购员。“大概有三十条左右,反正是九公斤。”天哪,如每条蛇按半斤计算,此时就有十八条蛇藏在千余平方米的商场内,虽说都是无毒蛇,但惊吓了顾客负不起责任不说,这些年轻漂亮的售货员哪个敢与蛇为伍?
怎么办?偌大的营业面积,万类品种,就是请一个排解放军来恐怕也得折腾一个月……束手无策的经理脑门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采购员自语道:“或许老张婆子能有法子,她家养了不少蛇。”一句话提醒了经理,一拍大腿冲采购员叫道:“快坐上我的车,把老张婆子请来!”
时近中午,采购员把老张婆子请来了。她听明情况后轻松地一笑:“跑了再捉回来嘛!”“只要全部捉回来,报酬多少都行,得用多少人?多少天?”经理急问。“要啥报酬?找两个棒小伙子帮着挪挪东西,保你晌午饭前完活儿!”老张婆子边说边摘下挎包,从里面倒出的竟是一只猫!这猫出了胡须、眉毛是白的,全身乌黑光亮,活脱脱的一个“黑猫警长”!它站在地上伸伸懒腰,突然竖起耳朵,鼻子抽动两下,跑到一个柜台前蹲下来。老张婆子尾随其后,伸手从柜台下捉出一条挣扎的蛇!接着就是黑猫在前她在后,从柜台内外、货架缝隙捉出一条又一条花蛇,把人们都简直看傻了。不到一个时辰,足足捉出三十二条蛇,上称一称,不多不少,正好九公斤!经理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拿出五百元酬金,老张婆子却推开了:“不必啦,只是我这猫的副食常断顿,你们常给弄点儿鱼头虾尾就行啦!”“没问题,保证满足供应!”经理将胸脯拍得“啪啪”响,信誓旦旦地说。
老张婆子有自己的活法儿,坦坦荡荡,从从容容,以一副成功者的姿态去迎接生活。
不久前,老张婆子来访,言称自己就是为写诗而活着。然后很大度地送来名片,某诗歌协会会长,某诗报主编。如雷贯耳的头衔,令人肃然起敬。我忙递烟捧茶,一阵寒暄后即谈诗。问她诗作常见诸哪个省、市报刊?不料她一脸不屑:“俗!”我把级别提高到《人民文学》、《诗刊》上,她更加不屑:“俗!从不给他们写稿子!”我大惑不解:“诗作究竟投寄何处?”心想,联合国大概还没办诗刊吧?
“知道××诗报吗?”她一连串说出五六个报刊名,有的我还真有印象。但听说都是些农工和个体户自办的小报,专发所谓的“诗人”力作。我就在他们办的报上发诗。”老张婆子很是自得:“那诗报才能代表中国诗坛的最高水平。”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哭笑不得。“这就是我们办的诗报。”我接过一看,是两张油印的小报。“欢迎你为我们诗报写稿,越有探索性越好。”她极认真地对我说。
那天夜里,我伏案写作时突然想起老张婆子其人其事和她办的小报,便提笔记下了我对老张婆子的印象来参加征文大赛,不知朋友们读后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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