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大煎饼
七十年代的时候,农村里细粮少,主食以大碴子和玉米饼子为主。妈妈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常常用玉米加少量黄豆泡制后用石磨磨成糊,再加工成好吃的大煎饼。因此,妈妈成了村里小有名气的“煎饼王”。每次摊煎饼的前两天,妈妈就用大缸把备好的粮食泡上。泡好以后,便在自家的石磨上磨成糊子准备摊煎饼。那时我才八、九岁。有时天还没亮,妈妈就把我和姐姐喊起来,帮着摊煎饼。我家的铁鏊子支在院子的南面,圆圆的,蹲在用砖头垒砌、泥巴糊成的支架上。摊煎饼前,妈妈挽起袖子,从厨房端来盛满糊子的大盆,放在紧靠鏊子的地方,再把备好的玉米杆、木棍塞进灶里,看着燃起了熊熊的火苗,便把烧火的任务交给我们。等鏊子热了,妈妈就拿起乌黑发亮、四四方方的油抹布,往鏊子上连划几圈。划过的鏊子瞬间就有了耀眼的亮色。妈妈坐在鏊子旁,伸手舀一勺儿糊子,轻轻浇落到鏊子上。鏊子上随即升起一团白雾,浓烈的香气也弥漫了整个院子。妈妈用筢子均匀地把糊子摊开,然后使劲抿平。那小小的木筢在妈妈手中或推或拉,或直或弧,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像艺术家在娴熟地创作一幅精美的图画。看火候差不多了,妈妈便拿起白铁片做的抢板,在沿上轻轻一刮,煎饼和鏊子间便裂开一条缝儿。妈妈便双手提着煎饼边儿,慢慢往上一揭,一张薄薄的、焦黄晶亮的煎饼便脱离了鏊子,轻轻飘落在大盖帘上。烧鏊子要集中精力,火势要掌握均匀:太热,煎饼容易焦煳;不热,糊子就会粘在鏊子上。儿时的我喜欢凭空想象,看着那红红的火苗,常想起孙悟空三借芭蕉扇过火焰山的故事。这么一走神儿,火势就小了。妈妈发觉后,便朝我的脑门拍一下,还往鏊子那边努一下嘴儿。我当即回过神来,赶紧往灶里续柴。每次摊煎饼的时候,我和姐姐换班地朝灶里添柴。妈妈却好像不知疲倦似的不停地重复着那几个单调的动作。侧、转、伏、起的每一个动作,舀、倒、摊、揭的每一个细节,在我们眼中都像是那样的完美。
摊上几个钟头,妈妈身边就堆起厚厚的一摞了,额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来。看妈妈累了,大姐便跃跃欲试,想替换一下妈妈。在多次争取下,妈妈终于答应让大姐试试。可是,妈妈的动作并不好模仿。大姐开始学的时候,手忙脚乱,非快即慢,煎饼不是糊了,就是碎了。妈妈在一边指点着:快摊开,这边再推一下,该揭了……在妈妈的指导下,姐姐很快也能摊成整张的煎饼了。其实,妈妈一贯不主张我和姐学摊煎饼,她常说:“你们几个,谁也别学摊煎饼,你们要好好学习书本知识,将来要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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