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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破车疙瘩套

作者:刘国林时间:2018-03-22浏览量:
导读:作者介绍:刘国林,1950年生,中国作家协会黑龙江分会会员。1975年以来,创作地域散文1000多篇,先后在《人民日报》、《青年文学》、《散文》、《儿童文学》、《延河》、《萌芽》、《少年文艺》、《北方文学》、《北大荒文学》、《青海湖》、《雪莲》、《四川文学》、《作品》、《青春》、《山西文学》、《厦门文学》、《黄河文学》等全国报刊发表散文作品近600篇。其中《

突然林子里蹿出一个黑影迎头拦在三丫前头,三丫吓得哎呀一声扭头就跑。

“哎呀什么?是我。”黑影子立刻追上来,三丫听出来了,原来是李大巴掌,她站住了。

“你来干什么?”三丫没好气地问,声音也硬硬的。

“你不是明天结婚吗?”李大巴掌说。

“就是,怎么样?”三丫说。

“你们俩个结婚,那我们怎么办?”李大巴掌也强硬起来。

“你也该自检呢!”三丫的口气有些缓和。

“我没有什么自检的,你是我接来的,却跟别人去结婚,就这么便宜了?”李大巴掌厉声说。

这是真的。三丫是李大巴掌以未婚妻的名义从柴河镇接上威虎山的。可是他们处了半年之后,三丫硬是不想跟李大巴掌了,她喜欢王老大。王老大是匪队里识字最多的人,他们在一起唱过“二人转”,有共同的爱好,她觉得王老大肚子里有文章,有很多别人不理解的东西。她跟他学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也懂得不少做人的道理。她觉得李大巴掌俗气、空虚、什么也没有。他接她时说是在“座山雕”手下当后勤官,可是她来了以后才知道他是大车班的一个甩鞭子的,于是她跟他吹了。

“这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婚姻是两厢情愿的事。我不情愿你有什么办法?”三丫也学会讲大道理了。

“不情愿?哼,不情愿你也让我睡过了。”李大巴掌突然说起这件事,三丫一时气得说不上话来。这确实是她的失策,现在想起来就后悔。可那时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那样做呀。

那是她跟王老大有了一定感情的时候。有一次王老大在给三丫纠正舞步的动作后,顺便说了这么一句:“你如果是我老婆的话,我真想抱着你教。”三丫也随便说了句:“那你就把我当你的老婆吧。”

“那不行,一个女人怎么能爱上两个男的?”

三丫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李大巴掌的老婆了。但她又问王老大:“有了丈夫的女人就不能爱另一个人了吗?”

“是呀,有了丈夫再爱别人,那起码是对自己丈夫的不忠,要受到道德的遣责。再说被爱者接受你的爱,那也是缺乏理智的表现。”

“那么,我们……”

“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要发展,就必须在你与李大巴掌解除婚约的关系之后,否则我们只能是一般的老乡关系。”

三丫记住了王老大的话,她要跟李大巴掌讲明,中断他们原来的婚约关系。就在她和王老大下山演完“二人转”回匪队的晚上,她找到了李大巴掌。

“我想跟你好好唠唠。”

“有话你就说吧。”李大巴掌毫不在意在卷着蛤蟆头烟。

“你把我从柴河镇接上威虎山,我感谢你,我将来一定设法报答你,这是没说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咱俩有很多的事情想不到一起,也做不到一起。有时候你认为好的我却看不上,而看得上的我不喜欢。现在就是这样吵嚷嚷,将来结婚了日子长,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呢,所以我看咱俩还是趁早割断了吧!”

“这是你想的,还是别人教你说的?”李大巴掌转动着机灵的小眼睛。他心里在想:“跟人家唱了几天‘二人转’,魂就被别人勾引去了,这样的女人也是个随风杨柳。但是,想断也不能太便宜了,总得付出点儿代价吧?”

“是我想的,这话我会说,用不着谁教。”

“看来你变化挺快的,你原来没有这样的本事嘛!”

“人在长,知识也在长啊!”

“那当然,你跟我断了,想跟谁,讲出来,我给你参考参考,是不是比我差,那可划不来。”

“你这就别管了,只要你应答了,我俩自然可以做朋友的。”

“嗯,看来你还挺大方的嘛。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吧。”

“你答应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答应。”

“咱俩现在睡一次觉,也算我接你一回,也算我们夫妻一场。”

三丫没想到李大巴掌会提出这样的事。她当时就曾犹豫再三,可是她竟然同意了。她想快点儿与李大巴掌断了关系,然后好跟王老大公开好。另一方面,她想以此报答李大巴掌接她的恩情。她当时交待过李大巴掌,这事只是他们两个知道,跟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讲。李大巴掌也信誓旦旦地说不给别人讲,可是……

“可,可是你答应了不说出去的呀?”三丫说。

“是的,我是答应了不给别人说,但我并没有答应不给王老大说呀!”

好一个李大巴掌,真够狡猾的。三丫吓傻了,她当然最害怕王老大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事。假如李大巴掌真的说了出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那你说怎么办呢?李大巴掌,我算服你了。”三丫哭声都出来了。

“你别怕,三丫。我这个人也是最好说话的,心也软,难道能眼看着你快当新娘了害了你?你放心,咱们俩的事我叫它烂到肚子里,只要你答应我们再来一次。”

“不,我再不干那事了。”三丫一听,急忙说。

“真的不干了?”

“除了这事以外,别的什么都行。”

“别的我不稀罕,就稀罕你那东西。”

“你混蛋!”三丫夺路就跑。

李大巴掌抢前一步,一只胳膊挟住三丫的腰,像挟一捆柴禾,就钻进了小树林。三丫挣扎着,但是她始终没有出声。

第二天,太阳已经老高了,可是总不见三丫出屋。匪属们以为三丫太累了,还没醒,就把王老大找来一块儿推门。门开了,炕上是空的,三丫到哪儿去了呢?这个再过几小时就当新娘的姑娘难道会出什么不测?匪属们四处寻找,四处打听,都杳无踪影。突然有人提议到小树林那边找一找,因为那里的柳条丛特别密,说不定她到那里砍点树条子编花篮呢。

王老大领着几个匪属在小树林里找着,找了三四圈儿,却始终不见三丫的踪迹。突然,在距柳条丛不远的一棵老柳树上,人们发现了三丫已经垂吊得发僵的尸体,她穿着那条新买的花裤子,长长的、宽宽的样子,实在不得体。

在老柳树的枝条上挂着一片纸,上面有一句谁也看不懂的话:“王老大,你看中的裤子我穿上走了,很合适,你不用给我换了。”

来源:话说关东系列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