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续)
柳爷爷非常有本事,是个地道的山里通,他会码动物们踪迹下套子,整个一个冬天光套子就下了几十个。套子是用旧钢丝做成的,非常结实,能套住野猪、梅花鹿、还有狍子。野鸡和野兔就不在话下了。有时也会在屯子边上,下一些用马尾做成的小套子,套那些小飞禽如:斑鸠、松鸡、沙半鸡啥的。他家整个冬天不缺野味吃,上山一趟就能带回几只野鸡和几只山跳(野兔),吃不过来,就收拾好后,用雪埋在当院里,这样就一直可以吃到来年开春化冻的时候,有时还会送给乡邻几只。
柳爷爷还会挖窖窖野兽,挖窖得在秋天先选好地点,必须在野兽经常出没的道上,没上冻时就得先挖好,挖好后,窖底下再埋上一些一头削尖的木桩。这前期的活就差不多了,等到落头场雪时,再用细树枝将窖上边盖严蓬好,只有严格伪装,并投设诱饵,才能充分发挥作用,这样就大功告成了,只等着收获就行了。溜窖就不用天天去看了,几天去一次就行,要是窖到狍子、梅花鹿和野猪啥的,用绳子一栓,绑在树枝上就拖回家了,屯子里的人家就跟着沾上光了。
最高兴的事儿是弄到野猪,因为野猪不光可以吃肉,肚子里的板油更招人稀罕,野猪的肥膘可以炼油,那时穷人家油水少,用它炖酸菜粉条子可香了。但要注意的是,不论是下夹子套子还是挖窖都要到远离屯子的地方,回来还得告诉屯子里的人一声,以免误伤了人,自己更要记牢地址,以免误伤。曾经有猎人掉进自己挖好的窖里赔上了性命。外公听着不过瘾,就缠着柳爷爷带他一起上山去打猎,柳爷爷很喜欢外公这个小伙子,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一场大雪过后,柳爷爷叫上外公,送给他一把防身的匕首,背上老洋炮,领着猎狗“大青”上山了。冬天的山路,因为雪深路滑,特别不好走,有时遇到插裆深的雪,就得一步一挪,甚至要在雪上滚过去。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下套子的山上,休息了一下,就开始溜套,不一会儿就溜到了两只野鸡,一只沙半鸡,还有一只野兔,这些猎物到手的时候都已经死透冻硬了。爷俩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打个尖(吃饭),喝了点水,然后开始往南山走,走着走着,就听到猎狗大青盯着前方“汪、汪”的叫个不停,外公学着柳爷爷蹲下一看,只见前面30米远的地方,一个浅黄色的动物,一条腿被钢丝勒着,乱跳乱蹦,旁边胳膊粗的柞树都被拽弯了,爷爷乐的大叫一声说:“是个傻大个!”外公一愣,不解的看着柳爷爷,柳爷爷捋着胡子笑着说:“唉,就是个大公狍子啊!”
狍子是生活在北大荒的草食性野生动物,它腿长善跑,耐寒冷,好奇性强,没有攻击性,人称“傻狍子,”爷爷对猎狗一摆手说:“大青,上!”大青得令后,欢叫着,跑上前去围着袍子,我们随着上去后,看到树下的积雪都被袍子踩平了一大片,洒下斑斑的血迹,狍子见到我们后瞪着红眼睛,挣扎着还想逃跑,但已经筋疲力尽了。我们用力地把狍子按倒,给它放了血,又把内脏掏出来,喂了“大青”,然后扎了个临时“爬犁”装上狍子,凯旋而归。望着第一次打猎的成果,压抑在外公心里的悲伤和苦闷一扫而光,高兴的唱着小调和柳爷爷回到了家。
到家后,柳家人忙忙活活的整了好几个菜,有青炒狗子肉、野鸡炖元蘑、木炭火烤兔子、还有炝山木耳、蕨莱醮酱等山珍野味,是纯正的绿色食品,还有开坛满屋香的高梁小烧。邀请王、周两家到一起品尝野味。大家喝着小酒,唠着家常,好不快活。感情也更加的深厚了。
此后外公经常和柳爷爷上山打猎。会点功夫的外公又学到了很多打猎的本领。
转眼到了腊月,过了小年后,柳爷爷和外公又去溜捕兽窖,快到地方的时候,就听见前面的窖里有动静,猎狗“大青”也叫了起来,我们小心翼翼地来到跟前一看,居然窖到了一只200多斤的大野猪,只见野猪屁股上和腿上鲜血淋淋,坐在那里动弹不得,但它仍然呲着獠牙、瞪着眼睛嗷嗷叫着,柳爷爷放下枪,熟练的拿出绳子,挽了个活套,一下子套在野猪的脖子上,另一头绕在粗壮的树杈上,叫我外公使劲的往上拽,当野猪快要出窖的时候停下来,这时野猪还不停地挣扎,但一会儿功夫,野猪就没有动静了,柳爷爷告诉外公,野猪是一种凶猛的野兽,民间素有“一猪、二熊、三老虎”之说,它们栖息在密林之中,有时成群的野猪还会糟蹋庄稼,农民辛苦一年的收成就没了。百姓对此深为切齿,猎人对付它们也得多加小心。
有了这头野猪,几家人在一起过了个热闹丰盛的年。从此,王、周两家人就在好心人柳爷爷和众乡亲的帮助下,在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虽然辛苦、清贫,但因为有了乐趣,生活也就有了奔头。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苦人很容易满足,他们祖辈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不敢有过多的奢求,她们能够“入乡随俗”,也能“随遇而安”。而山里人那种善良、纯朴、豁达大度的可贵品德,也深深的感染了这些形形色色,冒死来闯关东的外地人。
在东北这片热土上生活,闯关东的人伴其喜、伴其忧、伴其成长,很多人开了几亩薄田,养了几头牲畜,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足够了。也有像电影里的朱开山那样,彰显着民族英雄本色,他们敢于上刀山,下火海,不畏权势,舍命吞金,倾家相搏,有大无畏的英雄主义。可见“闯“的精神,在白山黑水、千里沃野的东北,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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