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
我是一只魅,一只老的记不清自己年岁的魅。
我似乎从很早很早以前,便存在于天地间了,这么说吧,如果这里的小鬼们让我给它们,讲很久很久以前的,我会窝在门前白䓘树下的竹椅里,认真思索一番说:“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轮,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你们想听哪个州的故事?”
它们便会哈哈大笑:“安敢自诩老人,连天下分为八荒四海都不知道……”
我嘿嘿讪笑一番,偏着头认真思索着:“我是有多久没出过门了,这人世间到底几经了桑田沧海。”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忘川河边。
这里的环境清幽的很,忘川两岸,满是彼岸花,彼岸花开,花开灿烂,夭夭其盛,那大片大片的火红,灿烂的如三十三重天上的云海霞光,每当风拂过,这大片大片的云海霞光翻涌升腾成红的海,晃得我眼睛累,随手捏了决,变出一方帕子,随意的搭在我的眼睛上,在白䓘树下的藤椅里,闭眼安眠。
其实,这是近千年来,我寻到的第三个住处,我的前一个住处是西方灵河岸边的三生石畔,那里的环境要比这里美。最起码,满天神佛住的地方,到底比地狱里亮堂些。但是,三生石畔是一个热门的旅游景点,无论是,人,神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没事总爱去那里晃悠一番,还爱成对成对的去,顺便在那块石头上刻上,##到此一游,然后相互对视一眼,满心欢喜的离开。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闹腾,尤其喜欢看人打架,不过也许是上了年岁,慢慢的开始喜欢清静,那里风景再美,也着实太闹腾了些。再说,他们对视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的,于是第三天,便卷上铺盖来了这里——十三重地狱里的忘川河边。让天地间另一“头”魅,那头雄的,取昆仑山上的神木白䓘为我搭成一座小木屋。
之所以,称他为一“头”魅,是因为“魅”是由天地孕育,无父无母,与天地共生同寿,也就是说,它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实在不知道用什么量词来形容它好,为此,我好伤脑筋,思来想去,给我们这个特殊的种族加了一个冠词“只”,一只魅,有一次,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问我:“为什么是一只啊。”
我回答说:“是因为我喜欢小狗,它们胖乎乎毛茸茸很,用一只形容,说起来的时候,我便会想起小狗,顺带着也会很开心的。”
他笑的昏天暗地,毫不留情的鄙视我:“青玄,你脑子属猪的,狗前面应该是条,而不是只。”
我想了想,很认真的问:“那猪的量词是什么?”
他答:“笨啊,是头。”
“嗯。”我很认真的纠正他:“虽然咱们都是魅,但是咱们性别不同,不能用同一个量词,记得,你的量词是头,一“头”魅。”
那头魅砍回来的神木白䓘可是好东西,它生在大西荒又东三百七十里,仑者之山。据九州.山海经记载:昆仑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有木焉,其状如榖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饴,食者不饥,可以释劳,其名曰白䓘,可以血玉。
但神木白䓘,最大的用处,不是用来盖房子,是用来让人忘忧。神木白䓘两百年一枯荣,无论白䓘活了多少年,枝干有多么粗大,它的叶子数目,永远不会超过十片,且永远是奇数。
大凡不同寻常之物,总有些不同寻常之处,要不然,它也不好意思特立独行。神木白䓘叶子的独特之处,是它有一种颇为神奇的功能,取它一片叶子泡茶,无论是人,还是神仙鬼怪,都能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而这世上最后一株神木白䓘,就生长在我身旁。原因很简单,二百年前,我故意为难那“头“魅,让他去昆仑山上取神木白䓘给我搭房子,他便将昆仑山上所有的白䓘废砍了过来,。
记得两百年前,让他去给我砍白䓘的时候,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还是去了。
我知道他死不了,最多是受点伤,毕竟,魅无父无母,顺天而生,不死不灭,天地共主。也就是说,除非有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否则魅是不会死的,但是魅一旦死了,就没有灵魂转世这一说,灵便会消散在天地间。
三天后,他将一段段神木白䓘搁在我身旁时,我看见他的袖口处在淌血,不过,那老东西丝毫没在乎,大大咧咧的将肩上的神木卸下来吧,便开始造房子,他边翘起腿锯木头边对我说:“我说,你也这么大年纪了,看开点,不就是一个吗?再说,我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年长人家多少岁,要是真的和白泽成了,不就成了老牛吃嫩草了吗,你……”
他底下要说的话,被我的杀气逼退,那时候,我虽然也像现在一样,人畜无害的窝在藤椅里,却已袖下生风,差点要祭出我的承影剑,与他拼死打一场,他却甚是识时务的闭嘴了。
白泽白泽,这是五百年来,我心头的痛,那头不要脸的魅抢了我男人,抢了看上的男人,最卑鄙无耻死不要脸的是,他是个男的,还抢我看上的男人,最最卑鄙无耻死不要脸的是,他还了。
我和他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魅,一雄一雌。天地分阴阳,按理说,我和他是最有的,可能是我们千年万年都处在一起,实在太熟悉了,要是再进一步发展,总觉得是在****。于是,一千年前,我私下同他商量:“要不,别尊什么天理了,各自寻找吧。”他愣了一下,大腿一拍,说:“我老早就想这么干了,就是怕伤了你的玻璃心。”
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嘿嘿一笑。
于是,我们便开始各自寻找的幸福,但是五百年来,我寻遍了天上地下,总是没有看上眼的。总觉得,在魔界住久了,一出来,这天下怎么这么多歪瓜裂枣,牛鬼蛇神,长得也着实难看了点,还没有我千千万万年对着的那张脸,一半好看。
倒是,无论是人还是神仙,看见了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哆哆嗦嗦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说不出话来。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拿出一面镜子,照了又照,想着,虽然魔界比不得天上灵气充沛,在那里住了几万年,也不至于被污染的太难看吧。我隐约记得,上次出来参见天帝继位大典时,天上的仙友还恭维我是四洲第一。怎么,他们的孙子们见了我,就成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不过想想,我已经几万年没出过魔界,他们爷爷的爷爷都已经作古了,他们如今见了我,可不就是见了鬼嘛,想通之后,我便叹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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