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关东人
傍晚,天空的红霞和荒原的荒火连成一片,叫人分不清是天上的红霞落到了荒原,还是荒原上的荒火飞上了天。
荒火过后,铺上一片坦坦荡荡的墨色绒絲地毯上,从脚下开始,一直铺到天边。双脚踏上去,颤微微的,软绵绵的,回头一瞧,身后已印上一串串玲珑的诗行。在燃过的草地上铺好狗皮、狍皮、熊皮褥子,随势倒下,既温柔,又松软,胜过豪华宾馆的卧床。渐渐地,眼前的一切朦胧了,朦胧在玫瑰色的童话里,朦胧在悠长的梦幻里。荒火卷起的草炭灰,象一粒粒黑色的花絮,飘飘洒洒,打着旋儿落下来,轻盈,飘逸。散落在烧荒火的身上,星星点点,全然不觉;散落在烧荒火人脸上,传遍全身的却是舒适的快意,酥酥的,痒痒的。
年轻人精力旺盛,睡不着,各想各的心事。想着想着,又爬起来了,一对对青年男女偷偷地凑到一起。这是难得的良机,一年到头。天南地北的忙,只有烧荒火时才有机会亲热几天。细听,悄悄话的嘻笑声,高低粗细的混杂着,彼落此起。北大荒人讨厌羞羞答答,讨厌矫揉造作,他们的倾吐和喷发是赤裸裸的,不需要拐弯抹角的遮掩。她凝视他的脸蛋儿,心里充满了甜蜜;他搂住她的脖子,唤醒了春天的歌儿;他的怀里温温热热,她的脊背上柔柔暖暖;她姣嗔地用眼睛瞪他,用拳头锤他宽阔的胸膛,最后,还是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任他把玉雕般的脸吻个遍。男女之情,无拘无束地传递;粗犷的爱,无遮无拦的萌发,激动、喜悦、幸福,一起涌进他们的心窝。星星缀在天幕上,眨着眼睛窃笑。是因为听到悄悄话吗?笑他们天真、顽皮的孩子气吗?月儿害羞了,偷偷地把没遮严的脸边蒙好,躲在蒙蒙的夜幕里不敢再瞧了。
少女们缺少姐姐们的勇敢,像羊儿般聚在一起睡,他们敏感,从小伙子们眼里猜出自己丰满了,惹人注目了心里砰砰地似敲鼓,自觉不自觉地往小伙子堆里溜几眼,猎取自己的目标。一但和意中人的眼光相对,却又忙低下头来。斜眼偷瞧左右的女伴,样子似稳重,眼睛却一遍一遍地扫描。“那一张张黑红憨厚的面孔,那么熟悉,那么可爱,爱得他们心里发颤哪?咬,还说啥呢?人世间得事物都按造物主的安排,异性相吸呢!”
唯有过来的老人心情平静。在他们看来,谈情说爱已成为历史,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生根,却不能发芽了。但美好的记忆却像储藏在冰箱里一样,任何时候取出来都是活生生、水灵灵的。点点猩红的光,在他们的指节间闪烁着,然烧着他们的希望,燃烧着他们的向往,交织成一幅长长的美丽的画卷。这画卷正缓缓地展开,徐徐地移动,移动得骄傲,移动得自豪,移动得那额头上的“五线谱”也填上了喜悦的音符……荒原的一切都醉了,醉在浓浓的气氛中,醉在这举世无双的烧荒火的夜晚。谁让北大荒有这样一片神秘的荒原呢?谁让北大荒人有这样一腔炽热的情感呢?谁让北大荒有着举世无双的烧荒火的壮举呢?欣然约好吧,待明年烧荒火时,咱们都走一走北大荒,亲身品一品北大荒人粗犷豪放的乡情,亲眼看一看烧荒火的壮举,亲手烧一烧这举世无双的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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