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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蛇共舞

作者:刘国林时间:2017-10-16浏览量:
导读:作者介绍:刘国林,1950年生,中国作家协会黑龙江分会会员。1975年以来,创作地域散文1000多篇,先后在《人民日报》、《青年文学》、《散文》、《儿童文学》、《萌芽》、《少年文艺》、《北方文学》、《北大荒文学》、《青海湖》、《雪莲》、《四川文学》、《作品》、《青春》、《山西文学》、《厦门文学》、《黄河文学》等全国报刊发表散文作品近600篇。其中《草塘风情画

花蛇坠鹰

五年前的一天,去乡下的弟弟拾回来一只好大的鹰,有十多斤重。全家皆大惊:你咋逮的?弟弟一笑:“它掉到我眼前的!”“别听他的,又瞎吹了!”弟媳撇他一眼,不愿听。“真的,你听我说。”弟弟一本正经地讲述起来。“我刚爬上一个山坡,老远就见一只鹰在道上扑腾。我加快脚步,跑到跟前一看,是老鹰和‘野鸡脖子’(是一种毒性很强的蛇)打架。我觉得稀奇,蛇怕老鹰,谁都知道。老鹰吃蛇,就像吃面条似的,哪有敢和它斗的?别看它只有尺八长,半个身子都立起来了,挺着尖脑袋,喷着红舌头,等着老鹰往前扑。老鹰并不急于捕它,而是用巨大的膀子来回扑打着,专扫‘野鸡脖子’的头。‘野鸡脖子’也不示弱,不管鹰怎样扑打它的头,就像根棍子似的,一扫一摇晃。老鹰不耐烦了,伸出爪抓住‘野鸡脖子’,就像甩鞭子似的,把它重重地甩在地上,翻白了,不动了。我想完了,‘野鸡脖子’也斗不过老鹰喽!就是在老鹰准备吃它时,‘野鸡脖子’突然扬起头,一打挺,把老鹰的爪子缠住了。原来它是装死!老鹰一惊,扇动着翅膀冲向天空。可只一会儿就重重地摔在我的眼前。我一瞅,‘野鸡脖子’还缠绕着老鹰不撒口呢,便拾根树枝条儿,猛抽几下,把它抽死了,老鹰被我拾回来了。谁能相信鹰能被蛇咬死?不可思议吧?”弟弟说完,感慨一番,全家人也似信非信。可摆在眼前的,毕竟是只被蛇咬死的老鹰!

捉长虫

家乡人把蛇叫长虫,家乡人以捕捉蛇为业的人被称为“长皮子”。多少年来,蛇与家乡人的恩怨数不清,演绎出蛇与人争斗的故事数也数不清……

一天,我家的邻居常婶又犯病了。犯的什么病?又是长仙附体。第一次得病知道的人不多,据说这怪病怪就怪在长虫能附体说话,且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所以常婶第二次犯病便招来不少人看热闹,挤了满满一屋子。

村里的赤脚医生坐在常婶的身旁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胡说八道。常婶是个本份的女人,掉个树叶都怕打破头,绝不会装神弄鬼的,乡亲们都知道她。现在她却面无血色地躺在炕上,嘴里嘟嘟嚷嚷地说着什么,说得嘴直冒白沫子,边说边手舞足蹈地翻眼根子。常叔也吓傻了,小声地问赤脚医生:“这可咋办哪?”赤脚医生只能唉声叹气,光摇头不点头。

“快去找李二混子!”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原来上次得病就是李二混子给治好了。俗话说,鬼怕恶人。这个李二混子是家乡游手好闲的人,文化大革命后趁乱当上了治保主任,整天背着支破枪在村里闲逛,见鸟打鸟,见蛇打蛇,就差没打人了。当时小孩子哭了哄不好,只要说一句:“李二混子来了!”小孩子就会立马把哭声咽回去。

每天夏天,李二混子拿着枪专打长虫,越大的长虫皮越值钱,供销社高价收购,说长虫是名贵的药材,治疮治疥子特管用。记得我八岁那年得了一种疮,现在叫淋疤结核,整天流浓淌水的,上公社卫生院多少次,也治不好。后来李二混子听说了,特意给我家送了一条长虫皮,叮嘱我父亲说:“给孩子摊鸡蛋时把长虫皮剪碎掺到里边,吃两天就好了。这时的大夫就会打针消炎,还是偏方治大病,包治!”说来也怪,我只吃了一星期长虫皮煎鸡蛋,脖子上的疮竟奇迹般地痊愈了,现在脖子上还落下疤呢。

那是68年的夏天,李二混子在河边看到一条碗口粗的大蛇,正探着身子喝水,他瞄准了就是一枪。只见砰地一声响,那大蛇就那么一低头,嗖地蹿进草丛中不见了。蛇没打着,而枪膛却爆炸了,李二混子的脸顿时血肉模糊。直到一个月后伤口养好了,他的脸上却留下一片紫红色的疤痕,成了阴阳脸。至此,家乡人不称他李二混子了,背地里都叫他“李二皮脸”了。叫“李二混子”也好,叫“李二皮脸”也罢,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叫他什么都答应,还美其名曰:“外号多好养活,不遭没脸的。”家乡人称遭“没脸的”为“遭邪了”。这可也别说,我真就没听说他遭过“没脸的”,这可能和他外号多有关吧?

常婶突然听到有人喊“李二混子”,顿时打了一个冷战,马上不翻眼根子了,两眼直勾勾地闪着光。四下搜寻着找“李二混子”。一见没有“李二混子”,他咕囔的声音渐渐地清晰起来,最后竟有腔有调地唱起来。那曲调有点儿像东北二人转的“单出头”:“高高的山上有楼房,我在房里来称王。三山五岳归我管。天南海北任我藏。谁若惹我不顺心,给点儿颜色让她尝……”她这一番胡言乱语,把屋里的人都吓傻了,鸭子听雷似的,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儿。幸亏我刚上中学,比家乡的老少爷们儿多懂些“之乎者也”,也愿意咬文嚼字,便情不自禁地问:“你会作诗?”此时的常婶瞟了我一眼道:“满屋子的人,就遇到你这么个知音!”

来源:邮件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