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蛇共舞
这老柞树枝繁叶茂,浓荫蔽日,里面藏个人外面很难看见。刘老根坐在一个大树杈上隔着树缝往外看,就听见耳旁一阵风响,他以为是刮风了,可一看山上的树尖儿并没动,这响声在低处,而且越来越大。他顺着响声向低处一看,妈呀,只见从沟底爬出个大蛇来,这蛇足有五丈长,大腿般粗,径直向鸡舍爬去。老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蛇,不禁吓得浑身发抖,要不是紧紧地搂着树枝,非掉下去不可!他一声不敢吭,只见那长蛇爬到鸡舍外前身一翘就爬上了鸡舍的房顶,顺着房顶的前坡直奔房檐下的窗子。只见它把头探向窗户轻轻一捅,窗户立刻出了一个碗大的窟窿。它又张开大嘴咝咝地吸气,那大缸里的鸡蛋便像长了腿似的自里而外,自上而下,由破窗眼儿里排着队,一条线似地往它嘴里跑,看得刘老根眼花缭乱。
刘老根正看得出神,却见那长蛇把一大缸鸡蛋都吸光了,身子如同装满了核桃的口袋一样,外面疙疙瘩瘩的,比原来粗了许多。它收回下探的脑袋,顺着房顶的前后坡爬了三圈儿,肚子里发出嘎叭嘎叭的响声,身子马上又细了起来,然后它顺着来路慢悠悠地爬回沟底去了。刘老根琢磨着,这长蛇所以顺着房子绕着圈儿爬,是为了让瓦棱把肚子里的鸡蛋硌碎,以便消化。“这东西真鬼!”刘老根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便下了树,直奔神医的家而去。
神医正在家里独自喝酒,见刘老根来了便邀他入座。刘老根却来个开门见山:“偷鸡蛋的贼被我撞上啦!”神医忙问:“谁,抓住啦?”“谁还敢抓它?差点儿没把我吓死!”神医惊问:“这么吓人,莫非是鬼?”“倒不是什么鬼,是条大蛇!”神医又一惊:“长蛇?多长多粗?啥样的?”刘老根边说边比划着:“这家伙少说也有五丈长,如果躺在那儿不动,不细瞅,非把它当成砍倒的大树不可!最要命的是它老吃我的鸡蛋,一回就是一大缸,我咋对付它呢?”神医放下酒杯说:“我倒有个馊主意,你试试看,或许能奏效。”说着,便把他的主意讲给刘给根听。
刘老根便真的按神医的法子做了,从山下挑回一挑子木头珠,充作鸡蛋放在大缸里,上面又摆了一层真鸡蛋。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便假装去下山赶集,又偷偷地爬上了那颗老柞树。不一会儿,只见那长蛇又来了,爬上房顶,又故伎重演吸蛋的高招儿。只见那一个个假鸡蛋突噜突噜地往长蛇的嘴里跑,眨眼间便把一大缸假鸡蛋吸个精光。刘老根在树上恨恨地想:“这回看你咋办?我倒看你怎么撑死的!只见那长蛇在房顶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肚子里的假鸡蛋相互摩擦碰撞呱啦呱啦直响,就是不碎。长蛇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了,下了房缓缓地爬回沟底。
刘老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三下两下地爬下树,拽出腰间的斧子,不远不近地跟在长蛇的后面,左拐右拐地下到沟底。只见沟底溪水潺潺,古树参天,阴森森的充满了恐怖,刘老根不免有些心虚。但为了看那长蛇的结局,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跟。大约跟出六七里地,那长蛇在一个泉眼前停住了。泉眼边有一棵不起眼的小树,只见那长蛇在那树的枝叶上不停地吮吸着,足有半个时辰,它的身子慢慢地消瘦下来,变得完好如初,显然是它肚子里的木珠都化了。待那长蛇爬走后,刘老根好奇地来到泉眼的小树旁,他觉得问题就出现在泉眼边上的那棵小树上,那长蛇舔了几口就把一肚子木头珠化了,它是什么药材,有这么大的神力?想到这里,便用斧子把那棵小树砍下来带回鸡舍。
第二天,神医上山采药顺便到鸡舍打听结果。刘老根把前后经过述说了一遍后,又拿出那棵小树让神医看,问他是什么药材。神医接过小树,见它只有一寸多粗,三节长了九个杈儿,每个杈都有锯齿形的九道弯儿,样子十分奇特。他又仔细闻了闻,觉得这树有些怪异味道,却分辨不出苦辣酸甜来,便说:“这东西挺古怪,从来没见过,没准儿能消食化气呢,好生留着吧,说不定能卖大价钱呢!”听了神医这番话,刘老根接过话茬儿:“我这些天老丢鸡蛋有些上火,不想饭吃还胸闷,我用它当茶叶沏点儿水喝,看管事不管事儿。”
过了四五天,神医又到山上采药,顺便来看看刘老根。他见院子里到处是白花花的鸡蛋却没见到刘老根。他又来到刘老根的宿舍,见门窗关着,招呼了几声也没人应,便舔破窗纸向里看,只见行李在炕上铺着,桌上摆着茶壶,炕上摆着摔碎的茶碗和刘老根日常穿的衣服,就是不见刘老根的身影。神医很纳闷儿,便推开窗子进了屋。见茶壶里还有半壶茶水,里边还有茶叶。细瞧,那茶叶就是他前天砍来的那棵小树的叶子。神医闻着炕上有一股臭味儿,顺手抓起堆在炕上的衣服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炕蓆上堆了一滩脓血!又揭开炕蓆,见泥抹的炕面儿也被渗下来的脓血浸湿了。神医恍然大悟:“肯定是前几天晚上刘老根临睡前把小树的叶子放壶里当茶水喝了,也一定是用量过大,一壶茶水没喝完,人却化成了脓血,看来这真是棵化骨树哇!”念在两个人平时交情不错,神医把刘老根的脓血敛起来,放进罐子里带回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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