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夕拾
唯愿人间皆春色
在文人的眼里和笔下,春天,历来是个有故事的季节。---有时候是料峭的融雪,有时候是妩媚的早樱,有时候是闲散的风筝,有时候是北回的旧燕....每一帧春意都是诗,是画。大江南北的春天也是不尽相同的,各有各的阳春白雪,草长莺飞。---北地的诗里常吟咏着离客的乡愁;而南国的画里总残留着少女的情泪......
而对于我,一个少时多游历南朝故都,老来归居北岭边郡的人来说,最钟意的却还是东北故土的春情。不是吗?就在七台河这个小小的城市里,春天承载了我太多的情思与眷恋。
看吧,一夜春风过后,小草和树叶还没绿呢,花先急不可待地蔓延着盛开了。真像屋檐下冰溜子刚消融尽时,街上就早早穿起了短裙的少女。最性急的是山杏和映山红。阳坡的是山杏,阴坡的是映山红。山杏花是喧哗的艳粉色的,她一登场,就喜欢撩起裙裾罩住整个山头。像一个刚刚熬过了一冬的野丫头,憋出了一身的透汗,开始漫山遍野地疯闹。热气腾腾,香风阵阵。
而映山红总是窝在山的阴坡上,乱石滩畔,丘陵洼地里,乃至峭壁崖缝中,很是害羞低调。她花期很短,从不与山杏去争宠,不在意春风能有几度,也不招惹游人垂怜的目光。自开自谢,荣败无心。却偏能引得爱春的人去跋山涉水,众里寻他千百度,流连忘返,不忍蓦然回首。
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映山红和山杏还未尽兴,榆叶梅便开了。也是啊,春天本身就是一个多情的导演。镜头一转,街道,公园,广场便成了榆叶梅的海洋。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紫色和黄色的花瓣挤满枝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煽情的色彩一下子点亮了山城的眼眸,让探春的人呆傻。何必傻呢?这花丛中一张张如花的笑颜,不也是春色吗!
当然还有着其它的花儿们。它们又怎么会闲着呢?
这会儿樱桃花的蓓蕾正眯着嘴,鼓着肚,裂着怀,含情脉脉地笑看春风,爱意绵绵。海棠、梨花和李花也不示弱,卯足了劲地凑热闹。那一坡银白色似雪,这一坡粉红色如霞。山山岭岭色彩缤纷烂漫。娇小的丁香花也开了,在墙根儿,在路边,在院落的一角,默默无言却又馥馥郁郁。我若是春风,也会是醉了。
有人说,北方的春花极像北方的女子,千姿百态,个性鲜明,体香醉人且热情泼辣,任性而又多情。而在于我,倒是觉得恰恰相反---北方的女子胜过了这北方的春花---看呀,这满街靓丽夺目的裙装,这满身火热娇媚的风情,这满脸灿烂自信的微笑,这满目婀娜多姿的身段---哪一个女人不是春花?且又美过了春花呢?
跟着花开的脚步,草叶儿也慢慢地绿了,从草根绿到草梢儿。山头上,空地上,石缝里,甚至车辙印、马蹄窝里,全都伸展出了小草的腰身;树叶绿了,从树梢绿到树根儿;山绿了,从山角绿至山腰,再从山腰漫过山顶,把绿浪卷向另一个山包;田野绿了,丛林绿了,连静静流淌的小清河也绿了。路边的草地上,蒲公英的小黄花开了,她们像星星一样乖巧安静。它们就是草地的眼睛啊!一时间整个世界都绿了,春播的老汉们的皱纹绿了,怀春的大姑娘的眼波绿了,连嬉戏的小孩子的笑声也绿了,绿色成了春天这部乐章里的主旋律。
家乡的春天啊!这正是我一生里,最魂牵梦系不能忘怀的情愫!它像极了七台河这个城市的韵脚---热情执着,粗犷豪放,心胸宽广,坚定潇洒。筋骨与眉宇间总透着一种蓬勃的希望!我要做这春天里的一棵杨柳,用满树的新绿增添家乡的春色!
家乡的春天,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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