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夕拾
三 激昂辉煌的雪
风雪是严酷的,风雪更是厚重的。风雪偏爱黑龙江。才有了哈尔滨的冰雪大世界,才有了亚布力滑雪场。风雪更偏爱我们的边陲小镇,因此这里走出了张杰,扬扬,王濛、王伟和范可新等9名世界冠军,这里也成为全国短道速滑训练基地。风雪成就了七台河,风雪让世界了解了七台河。
尽管冰雪制造了许多麻烦,可东北人不但不怕冰雪 ,他们反而酷爱冰雪,至今我还记得小时爸爸用俄式水桶做模具制做的冰灯。再冷的严冬冻不死东北人骨子里的浪漫,再大的风雪掩不住东北人内心的豪情。大风大雪大烟炮,造就了东北人豪爽,粗犷,刚烈,坦诚,热情的性格。烈酒,大葱,大酱,酸菜,白肉,血肠让东北的女人敢爱,敢恨,敢浪。让东北的爷们儿敢拼,敢搏,敢闯。
从山村人家门口堆起的雪人,到人迹罕至的兴安林莽,从静静的白桦林里的脚印行行,到雪乡农家的小烧热炕,从松花江边美轮美奂的雪雕冰灯,到亚布力国际顶尖的滑雪场。每一寸黑土地上都有一首冰雪浩歌在激情唱响!赏冰玩雪已不再是东北人的专利,看,黑土地正伸开他坚实的臂膀,敞开开他火热的胸膛,在迎接国内外的宾朋。来吧,朋友,只要你走进冰雪,你就会触摸到大自然唯美的灵魂与深遂的思想。
爬上铁山包
听人说离市区几十公里远的铁山包很好玩。那是一座尚未开发的野山,山腰是大片的桦树林,山顶有神秘的天外来石。其山脚下的小茄子河,又是抗联三军第四师的密营。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充满了神秘和诱惑。那是初夏的一个周日,我约好了几个老友,终于去爬了一次铁山包。
车子很快驶出了市区。接着就爬上了山间的土路。路很窄,且崎岖不平。车速很慢。坐在车里不怎么舒服。可是,窗外的景色却很怡人。连绵的群山,苍翠的松柏,不时有一条条清清的溪流从这美美的画面上流过。这溪,那河悠然地流着,滋润着平川上一片片正待插秧的稻田。路边草地上遍地开放着蒲公英的黄花。山坡上不知名的山花也正在开放,甚是好看。车窗外那是一幅鲜活的,泼墨重彩的水墨丹青长卷。尽管车很颠簸,但行进在这青山绿水中的人,谁又能有丝毫的不适哪?
这时,坐在我身边的李老师告诉大家,车窗外那条纵向的干涸的河谷,就是小茄子河。在这条河道的深处,就是曾经的抗联密营遗址。声震敌胆,血洒大个岭的抗联三军四师师长郝贵林,曾率部在这里工作战斗过。
窗外曾经波涛汹涌的江河,现如今已变成一马平川的良田。地形地貌变化之大 令人感慨。70多年前的战火硝烟早已散尽,只有英雄们在白山黑水间留下的悲壮故事,还依然在这山水林木中回旋。
窗外的青山绿水一闪即逝,迎面而来的又是一眼崭新的景色。眼前的一切不由得不让我们由衷地怀念起那些血性英勇的前辈。
我们终于完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由于走错了路,车子在离铁山近十里的地方就不能前行了。剩下的路只能徒步了。问题也来了。
同行的杨老师准备了两大包食物,我也备了一件啤酒,一件水,还有我最爱的白酒。此行是要在山上野餐的。这些给养如何运上山顶哪?
国总是位编辑,“纸上谈兵布阵”他是强项。他身体不是很好,平日走路还一拐一拐的。真“练”怕不行。空手能爬上山顶,我都得念佛。李老师六十来岁了。又很清瘦。他是位大作家,体力也不十分好。慕林是位画家,他最年轻,人也帅气刚阳。可他才做完手术,大病初愈 。走路爬山对他来说更不轻松。杨老师是巾帼,她也五十多岁了,身体也不是很好,走路还有点掉队哪,爬山也很困难。小陈是名医生。文静得像个大家闺秀。一看就是个不堪重负的娇小姐。小郭也是女同志,虽称她小郭,只不过她比我年轻一点。她也很瘦弱,体力也不是很好。
原来以为车会一直到山下,上山也会有上山的路。没想到会这样。可这一堆东西总得背上山啊。
大家将酒水分开放进装食物的两个大包里。慕林抢着和小郭抬一个,我背一个,我们向山脚出发。
终于我们走到了铁山脚下。回首走过的路,这哪里称得上路啊,就算它是田间土路都是最未等的。每一脚下去都是厚厚的尘土。坡不大,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每一步都充满艰难。别看李老师清瘦,他一边采路边鲜鲜地野菜,一边给身边的人讲述关于铁山的古老的故事,竟走到了最前面。这小老头,也许是他笔下的生鱼烈酒给他增加了七分力气,十分毫情吧。老国一拐一拐地也没掉队。但看得出他很累。慕林很活跃。一路他“修桥补路”,又抢拿东西。望着他头上的汗水,我真的很心疼。这位画家绝对性情,玩也玩得天真烂漫。为今天的户外跋涉,昨个人家特意买了一身专业户外运动的衣服鞋子。纵然,他大笔一挥可添平千沟万壑 。可他毕竟刚刚做完手术啊。真觉得硬拉他来,有点过份。
杨老师始终行走在最后。尽管她桃李满天下,可此时此刻,谁也帮不了她。到山脚下她早己气喘吁吁了。脸色也不太好看。其实,我很想慢一点照顾一下她,可我肩上的东西很沉,它根本不允许我慢下来。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血压一直很高。
小陈没咋地。尽管四十好几的人了。却还像小姑娘一样,艳丽的红衣服像彩色的蝴蝶,在绿树下一闪一闪地飘过。小郭还行,同慕林抬着个包包,很活跃。这也是常在笔下描绘大自然的人,一旦走近自然,眼神中都充满了对山水的饥渴。神经一直在兴奋与亢奋中。
山脚下小憩片刻,我们便开始登山了。由于我们走错了路,脚下的路便成了不是路的路。每前进一步都要拨开密密的灌木丛。行进十分艰难。由于肩上有东西,我只好走在前面。终于,我在树丛中找到了一条窄窄的小路,没走出多远,有爬山经验的李老师就告诉我,脚下是一条野猪常走的路。他并将野猪的脚印指给我看。我有点慌,忙拉李老师另择曲径。因为,我真怕误入猪窝,糊里糊涂地被猪拱了。
山腰上又稍事调整。吃了根黄瓜,哈,咋那么香甜。开始登顶 !
上行没多远就步入了白桦林。好美的白桦林啊,树干如美女玉脂凝香,华冠如盖,阳光透过叶缝在林间的草地上洒下碎银万两。尽管很累,但呼吸着林间充足的氧气,踏着草地上不时凸起的怪石,偶尔依偎一下玉女一样的白桦,闭目尽享山林里的宁静,用心与山对话,用灵魂同林勾通。那种感觉不是语言能够表达的。此刻,也许,你会听得见山的心跳。也许,你会听得到白桦树叶在轻轻的山风中,为远来的你鼓起的掌声。
稀稀啦啦的队伍总算汇齐在白桦林。此时,国总和杨老师早已柱上棍儿。尤其老李值得表扬,他不知在什么地方,为体弱的杨老师弄了个树杈,做了一个天然的“龙头拐杖” 。美观实用。引得杨老师赞不绝口。
慕林,小郭,小陈各个精神抖擞。其实,我深知这都是这片白桦林的功劳。这白桦林简直就是强心剂。李老师说前面不远就是铁山包的峰顶了。那里有神秘的天外来石。也许,是大伙太累了,也许,是白桦林太恬静了,大家不走了。决定找一块林间宽敞一点的芳草地,安营野餐。
杨老师准备的食物太丰富了,浑素达配,营养均衡。小陈更细心,连铺地的物件都备齐了。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过日子的好手。温柔贤淑,心思缜密,思量周全。
尽管我血压偏高,不应饮酒。但我还是兴奋得喝了不少。就连身为医生的小陈也没管我。醉翁之意虽不在酒,可美酒,岂不更让人醉倒在这山水之间?收拾好垃圾,晕乎乎美滋地开始登顶。
不过二百米,我们就走出了林子。眼前的一切让我们瞬间惊呆了。
林子外边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石海。若多巨大的怪石重重叠叠,参差错落。有的嶙峋如鬼斧兽齿,有的坦如桌面床席。远远望去真如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不由得我们会问,是一种什么力量能造就这样的天下奇观?
大家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山顶。国总兴奋地打开一罐啤酒,他一边大口喝着啤酒,一边嚷道:"哈哈,也许这就是桑海横流!"
铁山之美带着一种野性,它没有任何人工雕琢。大气雄浑,粗旷豪放。整个山体透着坦荡,尤其山顶的石海,竟然美的赤裸裸。
是啊,此刻,坐在这一块块巨石上,仰望头上的蓝天白云,俯视脚下的山川树木,低头细看石上的青苔干花。此时,谁能不感到人类之弱小,谁又能不由衷地感叹大自然造物主的神奇!大自然的伟岸与深邃又有谁能探知究竟?站在铁山包的顶峰,我突然看懂了很多道理,为什么我们一个人的生命只有短短的百年?而山峰巨石却永恒?也许是做为客观生存的人,常因物欲萦怀而不快,其形象没有山巍峨伟岸,其心胸没有山博大宽宏。所以,十万年后,山还是山,而生命存在的方式,却只是一代一代的繁衍变迁。
真的,也许当你俯下身来,把身体贴近大地时,你才会真的听懂山的物语。山会教我们如何顶天立地,如何去豁达宽容。
“真是不虚此行啊” 国总高举着手中的啤酒罐大声说道。
是的,此次远足虽然很累,但我们挑战了自己身体的极限,体会了攀登的艰难。感知了大自然的伟大神奇。身体与灵魂接受了一次洗礼,收获了满怀的快乐。
走下铁山包,我没有回首流连,因为我的心留在了那里。梦里萦绕,我成了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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