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夕拾
回乡之路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回了一次故乡,看望了老母。相会了挚友。还驱车百里回了一次乡下的老家。
人们常说物是人非,对于我这个二十多年未再踏故土的人来说,印象远不止这些。鬓间白发成堆。使得发小相见不相识,笑问客是谁?
其实老家已经没有我什么亲人了。但她仍是我终生的情结。
故乡这块黑土地始终是我魂牵梦系的所在。梦里总忆起那长长的乡间土路。很想再重走一次那洒遍我脚印的土路,为此,我特别嘱咐开车的弟弟,一定要走老道。听了我的话弟弟只是笑了笑,很爽快地答应了。
可按我的指点车子竟几次开进了死“胡同”。因为,我记忆中的路早已变成了稻田。无奈,我只好下车用力地望了一眼这空旷的原野。丧气地坐回车里。
弟弟还是一个劲地笑,他瞟了我一眼,说:“其实,我早知那条道闭了,可我深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主,这才带你去的。哈哈。”
弟弟笑了,而我却笑不出来。真的,我是多么多么地想再走一次那高低不平而又布满泥泞的土路啊!再边走边采一捧灿漫的山花,学两声枝头的鸟叫,捉几只水边草地的蝈蝈和青蛙!
七十年代动用几十万个劳动日,靠人背肩扛修起的高高的提水站,一夜间被推平了,记忆中高耸的大坝也变成了平地。回乡的路全部变成了平坦的通乡公路。
很快就回到了生我养我的老屯,心里暖暖的。可无论如何,我站在故乡的土地上,还是找不到故乡的影子。
是家乡变了,还是我变了?
没见到我认识的人,走过我身边的人全是生面孔。屯里屯外的地形地貌都发生了很大变化,甚至找不到儿时玩耍的大沙坑。
儿子怎会不认得亲娘?也许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也许我思维的脚步与社会的发展形成了落差。我真的老了吗?
总之,我还是想重走一次那曾铺满我脚印的山路!
昨夜暮雪
今冬的雪,对黑龙江来说太吝啬。大半冬没下过象样的雪。年前下过一次,象人头上掉落的头皮屑,零零散散,称不上真正黑土地上的雪。一冬不太冷。甚至没机会穿一次儿子为我准备的强人军勾大绵鞋。
冬天的黑龙江不能没雪,没雪的大地象没酒的筵席一样乏味空旷。没雪的山河象少女垢面,少了必要的打扮梳妆。
昨夜,雪真的来了,在暮色中来的。悄悄地,象犯错的孩子,偷偷地溜回家门。又象不长脸办错事的嫁出门的姑娘,在夜色中偷跑回来见娘。
这雪啊,象仙女与董郎的约会,羞答答,迷茫茫。她迟迟的,但必竟断不了那天性的向往。她还是姗姗地来了。
在城市五彩华灯的照耀下,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飘下,她们在夜色中无拘无束,尽情地扬扬洒洒。由此,我突然想到了天女散花。
倾刻山林白了,楼宇镀上了银色。楼宇中点缀的五色万家灯火,立刻诗化了都市的生活。
雪地中欣喜的我,突然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该来的总会来的,走好脚下的路,何必,何必张开双臂,去企盼浪漫的生活?
暮色,不再苍茫
暮色,不再苍茫。看,西山尚未吞掉太阳遗落天上的最后一抹余辉,夜暮上的星星和着都市的灯火,把天夜色点亮。
华灯初放,霓虹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环在楼宇间。街巷上流动的车灯象彩色的长河,缠绕在都市间。
街巷两旁的路灯顺着路的方向纵横绵延,它们默默地把都市的故事拉远,并沿着起伏的山势,把都市的昼加长,把都市的夜拓宽。
公园广场,彩灯汇就了七色诗行。这边白发老伯自拉自唱着京韵京腔。那边盛装的大娘正玉扇翻飞,演义着秧歌的花样。灯火斓珊处少男少女们,正在街舞疯狂的旋律里痴狂。
尽管此时已至深秋,家家早已关紧了门窗,可人们心中那关不住的兴奋和压抑不住的激情,还是透过细微的窗缝儿,悄然流淌到街上,并汇集成一条欢乐的长河,流淌荡漾于城市的街路广场。
暮色,不再苍茫。看,农家小院的明亮的灯光,大爷壶中倒出的不仅是热酒,更多的是生活的憨畅。
门前的水泥路伸向看不见的远方,玉兰花的路灯照亮了大爷的鱼溏粮仓。
昨天,这是废弃的烂泥溏,今天,它是宽敞明亮的小广场。看,那带着醉步的大爷,秧歌扭的叫个美。化了装的大娘,那秧歌扭的叫个浪。
村东锣鼓响,村西歌声扬。小伙唱罢流行曲,又去二人转里扮猪郎。
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早是父辈昨天的台帐,暮色中一首新歌正在山村人心中唱响。
暮色,不再苍茫。不论你是在繁华都市,还是置身偏远的山乡。你都会体会到暮色的淋漓憨畅。暮色是优雅的小夜曲,在浪漫的日落后唱响。暮色,是甜美的诗行,在七色的华灯中徜徉。
暮色,不再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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