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狼散记
半个小时后,我爬到了洞的尽头,找到了狼窝。狼窝足有半间房子那么大,挺宽敞。我直起身来,一边揉着发酸的腰,一边用电筒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一窝狼,一共四只,我想今天的运气不错。众所周知,狼是最狡猾最凶残的野兽,若是在野外,别说是一个人,就是几个人也不是群狼的对手。有道是,好虎抗不住群狼,何况是人呢。可是,每当有人光临它的窝巢时,它就变得胆小如鼠,既不攻击,也不逃跑,而是如羊群似的相互拥挤,边挤边浑身哆嗦得放响屁,啦啦尿,用绿荧荧的眼睛看着你,乖乖地等着你的发落。我不慌不忙地拽出背后的铁锤来到狼的跟前,照着其中一个的脑门,又准又狠地砸下去。只听噗地一声,那个不可一世的东西就不声不响地趴下了。遇到这种凶狠的袭击,其它的狼可能是吓呆了,光吱吱地放响屁,哗哗地撒尿,总之一点儿也不反抗。也许我的祖辈们就是抓住了狼的这个弱点,才摸索出了捕杀它的这套手艺。我解开麻袋,把死狼扔进袋子里,把袋口系在腰上,然后转过身,在三双绿荧荧的眼光之下,拽着那只死狼向洞外爬去。轻车熟路,不一会儿,我就从洞里爬了出来。我估算了一下,这一进一出,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是把这四只狼都弄出来,天刚眼前黑,顶着星星回去也没问题。这样想着,我把死狼放在洞口,回头又钻进洞里。
还是重复着祖传的那种残忍方法,我又把一只狼锤死后,就装进麻袋里拖着向外爬。然而,当我爬到打通的那块石头旁时,我不禁大吃一惊,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土质太疏松,或者是因为我动了那块石头使上面失去了支撑,眼前已出现塌方,洞被沙土石块严严地堵死了。我第一趟出去时已经把钢钎带出去了,哪曾想遇到塌方?没办法,只得用双手去扒洞,可越扒土越多,扒了很长时间才前进一小步。这时有一块很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我用双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它的边缘,企图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地方,但结果却让我非常失望。汗水渗进了眼睛里,格外地涩。在如豆的手电筒光里,我恍恍惚惚地看到一片鲜红、我还以为是幻觉,擦了擦眼睛仔细一看,竟是血迹!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双手已经变成了血葫芦!
我暗暗叫苦。一般说来,掏狼窝都要两个人以上,洞里洞外有个照应。可我吃惯了独食,掏狼窝从来都是耍单帮。这次如果爬不出狼洞,是不可能有人来救我的,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我被困在这里。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为了省电,我把手电筒关了。瞬间,洞里一片漆黑。我掏过无数次的狼窝,死在我手中的狼更是不计其数,在狼洞出出进进是我最大的乐趣了,可此时我却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恐怖。我一次次地向堵在前面的石头发起攻击,但一次次地都灰头丧气地缩回来,手指头好像已经磨去了半截,再也不敢去触摸那坚硬的石头。随着体力一点点的消耗,我开始绝望了。越是绝望,越会使人想起很多美好的事情和很多自己息息相关的人。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年迈的母亲。我是家中的老大,是家中生活的擎天柱,是全家人的希望和依托。没有我,母亲和弟妹们就没法活下去!此时,我真不敢想像母亲和弟妹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强烈的求生欲望竟使我想到了喝狼血,我决定爬回去用狼血充饥。可我刚刚爬到死狼跟前就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醒了过来,我发现眼前有两双绿荧荧的光。打开手电筒一看,是洞里的两只狼坐在那只死狼跟前正用舌头默默地舔着死狼头上的血迹。看到这情景,我心里一颤,不由得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兄弟妹妹。我默默地想,今天落到这般绝境,是不是报应?
来源:话说关东系列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