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邻有爱
邻居,顾名思义,就是住处接近的人家。古已有之,至于说有多古,恐怕要从地球上有人那一天开始算。我不是历史学家,仅能用有限的知识溯本求源,在中国,伏羲和女娲;在西方,亚当和夏娃,应该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批,相濡以沫亲密无间。稍后,许多人自立门户,左邻右舍朝夕相处;在往后,就是翻山越岭漂洋过海。千古佳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便是一个有力佐证。
这一茬一茬的实在是太遥远了,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考古学家谁也不会打扰他们的清净。时间要从现在往前一直倒上四十七个年头,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男童,感情的潮水逆袭而来擦亮了一段历久弥新的记忆。
远远望去,在依安县招待所和大鼓台之间仿佛趴着一条蠕动的虫子。走近一看,那是一幢筒子房,房山头有一扇角门,里面是一条幽深的走廊,由东到西排列着几十户的人家,我的家是第四个住户。
第一家,男人姓张,粮库会计,老实巴交,一杠子也压不出个屁,女人姓杨,家庭妇女,刁钻泼辣,无限上纲,无事生非,对阴盛阳衰的一家,左邻右舍都是畏之如虎唯恐避之不及。
第二家是两个老人,爷爷是铁路工人,声如洪钟,力大如牛,古道热肠,奶奶一直瘊喽气喘,总是捧着药罐子在家将养,他们夫唱妇随令人羡慕。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文化大革命方兴未艾,紧接着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又接踵而来。许多人都得看着别人的眼色行事夹着尾巴做人,特别是成分高的一些人就怕大鸣大放无情打击。就像我的家,爷爷是地主,爸爸是“臭老九”和“黑笔杆”,自然在劫难逃。
爸爸刚从五七干校回来,三个个学生前来探望嘘寒问暖,一家六口人有说有笑,妈妈在厨房煎炒烹炸准备午饭。突然,有人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嗓门越来越大,歇斯底里:“地主的狗崽子拉拢腐蚀红卫兵小将,就要反攻倒算啦!”“革命群众要擦亮眼睛提高警惕,一定要文攻武卫,批倒批臭,再踏上一万只脚,让它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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