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突遭悍匪

一九四四年冬月下旬。一天，天空中下着小雪，外公一家人吃完晚饭不久，正在油灯下逗着孩子玩，不大的屋子暖洋洋的，不时传来大人和孩子的欢笑声，正玩着，忽听屋外大街上传来“汪汪、汪汪” 的狗叫声。听到狗的狂叫，外公脸色一变，说声：“不好！”忙叫外婆领着孩子躲到外祖父的屋里。刚安顿好，就传来砸门的声音，外公赶忙上前打开门，门开后就闯进四个大汉，为首的是一个戴眼罩的壮汉，他头上戴着貂皮帽子，身上穿着貂皮大衣，手上提着盒子炮，腰上别着几把柳叶飞刀，一只独眼闪着凶光，身后跟着三个戴着狗皮帽子，身穿羊皮大衣，手里端着枪的人。外公一看这些人的打扮心里明白了几分，这是遇到土匪了。但外公不知道这伙土匪来的目的，于是急忙上前问道：“几位大爷，不知到寒舍有何贵干？”独眼壮汉一看外公不卑不亢的样子，还敢问他，心中来气的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瞎了狗眼，没看到老子们饿了吗，快去做饭，把好吃的都给我拿出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外公见状只得去做饭，把准备过年的野猪肉和野鸡拿回来，做了几个好菜，又烩了半锅酸菜，贴了一圈大饼子。外公边做饭边侧耳倾听屋内几个土匪说话，还时不时的偷偷看看屋里的情况。

就见一个脸上长麻子的大个土匪说：“二当家，咱们这次到框子（县城）踩盘子（侦察）,点背（不顺气）,还他妈的漏水，多亏了您传快（心眼来得快），咱们扯出来了（逃出来了），好悬让跳子（警察）抓住摘瓢（砍头）了。”

独眼壮汉恨恨地说：“本来挺顺的，想押白（休息）啃点海草（吸食鸦片），没想到跳子（警察）到了，多亏里码人（眼线）及时示警，还管直（枪法打得准）撂倒了两个跳子，咱们才溜了（逃出来）。”

另一个小个子土匪心有余悸地说：“咱们这回接观音（绑女票）不成，大当家的要火了，一定是出了反水（内奸）的。”

独眼汉子看看他们，打气地说道：“弟兄们，没关系，咱把道都趟出来了， 不光点正兰头海（这个目标好、钱多）他妈点还活（容易拿下），这回一定把那个亮秧子（漂亮女人）弄回山寨献给大哥当寿礼，还有流水窑（旅店）和雾土窑子（大烟馆）一并做了，砸（打）几个响窑（有钱的大户）过大年。”

这几个土匪东倒西歪的躺在热炕上，小心的说着土匪黑话，他们以为外公听不懂，哪里知道外公是个老江湖，这方圆百里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土匪黑话也能听出个大概，和日本人斗了这么多年，几个毛匪他还不惧。他这时也想起来了，这个独眼壮汉就是大青山神仙洞的二当家名叫孙仁，报号“独山龙”。

他出生在一个土豪家里。年轻的时候，家境特别富裕，有良田百顷，骡马成群，雇有十几个长工和短工。小时候很聪明，妈妈和姐姐对他特别宠爱，但长大后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和几个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还特别喜欢赌博，就是赌运不佳，逢赌必输，逐渐殷实的家境被他败掉，最后把父亲活活气死，把母亲气疯走丢了，剩下一个姐姐嫁出去也不和他来往了。父母死后更没人管他了，在一次赌博时因他出老千，被人发现后暴打一顿，并扎瞎他一只眼睛，逃跑后昏倒在一个庙外 ，被一个老道人给救了，醒来后以讨饭度日，他偶然发现老道人会武功，就拜了这个老道人为师，苦练功夫，还学会了飞刀神技。

这个亡命徒剽悍无比而且心狠手辣，发誓要报当年瞎眼之仇。拜别师傅后投到老君山当了土匪，有一次，他私自下山，前去把当年扎瞎他眼睛的那个人和全家都给杀了，弄得官府限期破案，四处捉拿，他自知犯了山规，怕被责罚抓送官府，就卷了山寨一些钱财逃了出来，又转投到大青山，得到大当家笑面虎赵方友的赏识，和“铁算子”毛胜三人拜了把兄弟，自报大号“独山龙”。

从此三人啸聚山林，招兵买马，聚起一百多个土匪，占山为王，鱼肉百姓。当年还劫了日本人的粮车，曾被围剿过一次，但因为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日本人因为用不了重武器，打了一天都没有攻下山寨，他们虽然死伤很多弟兄，并没有伤了元气。平日里他们既抢有钱人，也时常“砸窑”、“绑票”祸害普通老百姓，如果被他们惦记上，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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