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虎趣
爷俩躲过土匪的一劫,却再也不敢下山回家了。便在山崖下搭了个窝棚,继续跑山挖棒棰,采药材。那只猛虎则隔三差五地叼来山禽走兽给这爷俩解馋,之后便站在山顶高处的石砬子上,给棒棰老人站岗放哨,那威武的身影使山里的贼寇望而生畏,闻风丧但。至此,威虎山的名字越传越远。传说二:家乡人闹翻身那年冬天的年根儿底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更别说杀年猪过年了。伯父暗地里和父亲商量:“进山里打些野味儿,全家老小过个快活年!”说罢,伯父和父亲便顶着鹅毛大雪钻进了威虎山。在深山老林里整整转了一夜,也没有见到猎物的影子,可寒冷却几乎冻僵了他俩的身子。天放亮时,雪小了些,伯父和父亲却傻了眼——迷路了!在风雪漫天的深山老林里迷路,便意味着死亡!求生的本能足使伯父和父亲摸索着转了一天一夜,仍没有走出深山老林,他俩彻底地绝望了。
“你看,那是什么?”瘫倒在雪地上的父亲突然轻叫一声。伯父寻声望去,一个狍子般大小的斑斓幼虎在雪地上正朝他俩走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老虎崽子,快开枪!”接着,伯父和父亲的枪同时响了。被打死的幼虎有七十斤左右重,他俩迫不及待,寻到跑山人遗弃的旧窝棚,剥了幼虎的皮,就着雪水炖了一小锅虎肉,没等完全熟透,二人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活了半辈子,伯父和父亲头一次猎到虎,也是头一次吃到虎肉,眨眼间,俩人连肉带汤吃个精光。伯父瞧着剔掉肉的骨架子对父亲说:“这骨头是名贵的中药材,连 同虎皮能卖个好价钱,这回一家人办置年货不愁了!”父亲说:“那剩下的虎肉咋办?”“装进麻袋背上,让全家老小也尝尝虎肉是啥滋味!”伯父说完把虎肉背在背上,赶紧又找下山的出路。走了三里多路,天又下起鹅毛大雪。伯父说:“咱俩别往前走了。天要黑了。若再迷路可就回不去家了。”“那咋办?”父亲问。“赶紧回到窝棚去,住一宿明天再走。”伯父说着又领父亲顶着鹅毛大雪往窝棚处奔。
俩人浑身是雪地赶回窝棚后,一摸土炕,还好,正热乎着呢,便用木棍顶住柴门,爬上土炕没多久便打起呼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俩人同时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看,天已亮了。突然,俩人惊呆了:只见一只大老虎立在面前,一双像是含满泪水的眼睛直直地盯视着他俩。父亲说:“不好!这母老虎寻着气味来报仇了,快跑!”说着,俩人同时跳下土炕,想夺路而逃。可门在母老虎的背后,已堵住了俩人的去路。伯父急中声智,跳上屋中央的破桌子,又一腾跃,身体紧紧攀在了木梁上。“快!你也上来!”伯父喊着。父亲也蹬着桌子攀上了屋顶。就在他往上一蹿的同时,故意把桌子蹬翻——他是怕母虎也跳上桌子往屋梁上蹿,那他俩的小命可就交待了!
母虎没想到伯父和父亲会有这一手,也爬上了被父亲踢翻的桌子,可是不管他怎么蹿,也够不到屋梁,气得它发疯般地又来到墙边四爪乱抓。老虎逼急了也能爬树,可光溜溜的墙壁它却爬不上来。伯父和父亲的心这才似石头般地落了地。俩人喘了一口气,刚想活动一下麻木的双手,一不小心,伯父竟从屋梁上掉下来了,摔在被蹬倒的破桌子腿上,顿时摔得头破血流。
父亲吓坏了,心想:哥哥肯定会被母虎撕成碎片的。吓得他赶忙呼唤伯父快立好桌子再爬上来。可那母虎怎能让伯父再爬上屋梁?只见它伸出利爪,一下子便把伯父摁倒在地,接着又张开雪盆大口,伸出血红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舔着伯父头上流血的伤口。奇怪的是,待母虎舔得伯父的伤口停止了滴血,它抬头冲父亲又怒孔一声,便走出门去,消失密林里。
父亲是不知道怎么从屋梁上下来,怎么摇醒了伯父,又是怎么找到山下的路,搀扶着伯父回家的。他和伯父怎么也不明白:那母虎找到了杀害它孩子的仇人,为什么没有为它的孩子报仇?却放过了仇人?带着这个疑问,俩人问三爷。三爷听过他俩的叙述后,沉思了半晌说:“仗义!仗义!你俩遇到了一只仗义的母虎!”接着便给俩人讲解起来:“那只母虎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到屋子里找你俩决斗的。但老虎从来不吃死物,才放过你哥一马的。不信你俩听信儿,它保准还会找你俩决斗的。”
三爷的话让伯父和父亲听得后背直冒凉风。因为他俩只道虎的嗅觉是狗的二十倍,时隔许久仍能从他俩的身上嗅出它孩子的气味来的,早晚它会撵到家门口报仇的。伯父和父亲追悔莫及,这不等于引虎入室吗?会殃及全家老小哇!
过了半个月,还没出正月,全家仍平安无事。那张小虎皮卖给县里的李大巴掌了,他是武装部长。说是卖,只是向征性的收几个钱。伯父有自己的心眼儿:他想送父亲去当兵,武装部长不点头,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小虎骨倒是卖上了好价钱。药店掌柜的说,要是把虎骨弄到关内去,更能卖上好价钱。伯父想,你能卖上大价钱,是你的能耐,反正俺全家能过个好年是最要紧的。又过了一个月,三爷想起母虎报仇的事来,便独自背着土枪钻进威虎山寻那伯父和父亲住过的窝棚。三爷是山里通,没费多大周折便找到了那窝棚。三爷发现,那窝棚被扒得七零八落,面目皆非。他在倒塌的墙壁下发现了母虎,早已气绝身亡。三爷仔细察看母虎的周身,却没有发现一点儿伤的痕迹。三爷觉得奇怪:自己打了一辈子猎,啥样的兽没见过?却不知道这母虎的死因!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仔细一想,三爷终于明白了:那母虎是气死的!它一定是又来找它的仇人报仇人来了,却扑了个空!因此便怒火中烧,先扒房子。又扒墙壁,仍不觉得解心头之恨,便仰天啸,气极生悲,才死去的。三爷把倒塌的墙壁扒开,又在雪窝里掘个洞,把母虎拖进雪洞,又在雪洞上盖了一层又一层墙壁的泥土,直到堆成一个小山一样的土坟,三爷才下山。伯父和父亲听完三爷的讲述,早以泪流满面。突然,俩人跑出屋子,对着远处的山林大喊:“大王!山里人称虎为山神(别称为"大王"),小的有罪!小的有罪!"说着俩人便一齐跪下,对着威虎山磕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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