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虎趣
传说三:那年,三爷给生产队放牛.生产队在威虎山的深处盖了一排备战房子,是为了响应"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却没有派上用场。一天,生个产队长对山爷说:"三老头,你去备战点儿那儿放牛去吧,反正那房子也得有人照看。"那时三爷已快奔三十的人了,仍孤身一人,到哪儿都行,反正是生产队供应口粮,也就点头应允了。
三爷赶着生产队的三十多头牛,老的老,小的小,走的特慢,赶了一天一宿,才赶到生产队的备战点儿。三爷没费多大的劲儿,便把备战房子改成了牛棚。足有五十米长的筒子房子,三爷间壁了一个四十平方米的小屋,剩下全留给那三十头牛居住。就这样,三爷便与三十头牛朝夕相伴了。
有一次放木打盹的当儿,三爷突然听见牛群惊慌逃蹿的声音。睁眼一瞧,竟是一只老虎呼啸着冲向牛群,对准一头刚生下不久的牛读子下了口。只见它一个腾跃,便一口叼住牛读子的脖子,边跑边撕咬。血淋淋的一幕让三爷心疼得像百爪挠心。从此,便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后来,每次放牛的时候,他就手握一把从公社武装部借来的三八大盖枪,警惕地住视着牛群的四周,随时准备朝袭扰牛群的老虎射击。有一次,一个挖棒棰的老人(既采参老人)告诉三爷,不要对老虎充满仇恨,它是老天爷派到山里来的山神——山林的保护神,挖棒棰的都信这个。三爷听了似信非信,禁不住地联想到自己,老虎与老天爷的缘由。
转过年的开春时节,三爷与一只刚生下不久的虎崽相遇了。在一个山洞里,他掏到了一只被母虎遗弃的虎崽儿。它才猫儿那般大,绒毛浅黄,眼睛还象婴儿一样怕光,忽睁忽闭,有一层蓝汪汪的眼膜儿。于是,三爷把虎崽儿带回住地,心中一种柔情慢慢升起,喃喃地自语:“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虎妈妈啦!”三爷说到做到,他真的像保母一样照顾他的虎崽儿,天天给它喂牛奶,熬兔肉粥,它的伙食比三爷的伙食都好。
虎崽儿慢慢长大了,跟三爷形影不离。三爷想,它就是我的伴儿了,一直陪伴我到老那天再分手。每次放牛的时候,虎崽儿总是走在最前面,无形中成了牛群的保护神。那些日子,三爷的牛群一直平安无事。虎崽儿真的成了三爷的伴儿,一个憨态可掬的乖孩子。三爷觉得孤单时,它总会跑过来舔舔他的脚,甚至一个口令,一个口哨都心领神会,给他叼来所需要的东西,接受他温情的扶摸。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虎崽儿开始显现出野性。它的目光有时流露出凶狠,发脾气时吓得牛群四处逃散。三爷发现,虎崽儿的目光里冲满了哀怨与凄凉,仿佛是要与他告别。三爷明白了,它是真的要离开自己了。果然不出三爷所料,一次放牛,三爷正在打盹的当儿,虎崽儿竟不辞而别了。这让三爷很伤心,就像一个至爱的亲人离他而去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几天后,虎崽儿突然又回来了,泪眼盈盈地瞧着三爷,继而伸出舌头舔三爷的手,舔三爷的脸。三爷明白了,他是回来和自己告别呢。这一天,三爷终于痛下决心,用一根铁链把它锁住,再把它关进笼子。
起初几天虎崽儿显得很安静,三爷放牛回来,总是急匆匆给它端来食物,它却开始了绝食。深夜里,总能听到它那山鸣谷应般的长啸。终于,它发怒了,要冲出笼子。因为想奋力挣脱铁链,把脖子勒得血迹斑斑了。因为绝食,它已瘦弱得与一只狗差不多了。到第了七天头上,它已饿得不动也不叫了,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临死之前,它还歪过头来,含着泪光绝望地望了三爷一眼。
三爷把死去的虎崽儿放到屋顶,是想让它的灵魂升天,然后再掩埋掉它。挖棒棰的老人见了却摇头说:“它的灵魂是无法升天的,只会终日游荡。因为,它不是死在山林里,而是死在你的手中。”听了这话,三爷半天说不出话,两行热泪淌出了被山风吹出皱纹的脸。
那年底,三爷又回到升产队。因为山东老家有人托媒,给他介绍个年老伴儿。为这个三爷才不当牛倌的。可能是无缘,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三爷的老伴儿只跟他过了不到一年,便和三爷分手了。离开他时,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与你,不是一个林子的!”三爷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了死去的虎崽儿,哭着说:“让每一个自由的生命,都在林子里自由地奔跑吧,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活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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