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破车疙瘩套
还是脱了睡吧,这样躺着不解乏,再说新婚之夜也没有单枪独马的道理,她得给女婿脱衣服褪裤子,看他那死猪般的模儿样,恐怕照脸上搧两巴掌也不会醒过来的。
小燕子准备到厨房打点水,得把脸上的脂粉洗掉了才能上炕,要不新被单子、新枕巾会沾上粉垢的。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在接近厨房门时,突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是啥声音?仔细听,是后墙外传来的,咚咚地很沉重。小燕子并不是才出壳的雏儿般柔弱,她曾经只身单影下威虎山做贼,且屡屡重手,性子野着哩。
那声音很近,近在咫尺,要不是眼前那堵墙,简直就在眼前。小燕子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挖墙掏窟窿的。她想,这贼真损,赶人家结婚头一晚上就动手了,也不给人留点儿逗趣时间。
厨房侧墙在颤抖着,钝器掏墙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以预测,这墙洞怕只隔一层纸那么厚了。
起初小燕子很惊恐,她怕这贼不但是偷东西,若是再偷人咋整?后来小燕子想,贼终究是贼,他必须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动手。现在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来做贼,这完全是一种失策。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如果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或是一根三尺长的铁棒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怕的。然而她拿在手中的只是一个盛水的瓷盆,她是来打水的。盆能干什么呢?狠命往头上砸一下也起不了一个包,破不了一皮,那能算什么武器?水!突然小燕子的灵性一闪,水故然有用场,如果把一盆滚烫的开水浇在贼的头上,效果肯定会相当可观的。
小燕子轻轻退出厨房,走进里屋,端起那只新暖瓶,把水倒进盆里。
当她二次临近厨房时,那侧墙刚好挖透,个黑乎乎的脑袋极利索地从外面向里伸着。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哗地一声,一盆开水闷声闷响地浇在那颗肉疙瘩上。只见那肉疙瘩嗖地一声缩了回去,随着就听到一声低低的哀嚎,就听咚咚逃跑的脚步声。小燕子想,这盆开水烫鸡正合适,别说是一颗人头了,活该!谁让你来洞房里做贼了!
小燕子对自己的壮举激动了两天,她尽量把这个故事描绘得有声有色,她很欣赏自己的女婿酒醒后为她的聪明勇敢鼓掌喝彩的样子,那简直是小孩子听鬼故事结束时的一个动作,起码定格了半分钟:双臂伸过头顶,十指分开向前抓着,整个身子向前倾,脖子伸向一侧,眼睛和嘴都处在最紧张的状态中……
“好!行!永远的纪念!”
小燕子认为女婿说得对,谁若是被开水了头,肯定要掉一大片头发、脱层皮的。就是将来好了,也离不了一顶帽子——做贼被剃了头,怎么对人开口呢?
来源:话说关东系列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