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无名草(二) - 记中国作协黑龙江作家刘国林
作品正文:
一、多彩的童年时光
岁月匆匆,转眼到了1950年。
当年那个青年老四已年逾花甲,他的儿子也已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他正高高兴兴地忙着迎接第三个孩子的降临。
他把炕席卷起来,铺上谷草,把孩子生在谷草上,俗称“落草”。
又准备好了用杏枝弯成的弓箭,俗称“公子箭”,如果生男孩则挂在房门的左侧,预示孩子长大后能成为精骑善射的猎手。若是生女孩,就将一条红布挂在房门的右侧,祝福女孩心灵手巧,幸福安康。
生的果然是个男孩,父亲显得格外高兴,因为前两个生的都是女孩,准备了多年的“公子箭”这次才真正派上了用场。
三天后,母亲请来儿女双全的张奶奶给儿子沐浴。
儿子被放在大木盆里,用槐树枝、艾蒿煮熟的水往儿子的身上撩,边洗边唱:“洗洗头,做王候;洗洗腰,长的高;洗脸蛋,做知县;洗腚沟,做知州。”
然后用大葱轻轻敲打儿子的身体:“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明明白白地。”
满七天时,母亲把儿子放进姥姥、姥爷送来的摇篮里。仰躺在摇篮里的儿子,胳膊和腿都被布带绑上了,以防孩子长大后腿弯或驼背、鸡胸。
母亲摇动吊在“子孙椽”上的摇篮时,哼着具有浓郁民族风格的摇篮曲:“悠悠啦,睡觉吧,妈妈盼你快长大。领银子,上档喳,上了档子吊膀子。拉硬弓,骑大马。拉响弓,走天下。大花翎子、红顶喳,天南海北统领喳。”
父亲让爷爷给孩子取了名字——刘国林。
1946年,东北已经是共产党的天下,农民的土地进行了重新分配,农民的生活很清苦。母亲奶水不够,只得天天嚼玉米楂子饭喂,就像母燕喂雏燕似的一口一口喂。
孩子哭起来像小喇叭似的,夜里吵得左邻右舍都睡不安宁。每当这时母亲就会把孩子放进摇篮里,唱着她永远唱不厌的摇篮曲。
实在吵烦了,母亲便把父亲喊起来,找张红纸,歪歪斜斜地写上“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吵夜郎。行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写完了,便催父亲去贴在大街上,也不管深更半夜的,更不管父亲冷不冷,只要治好儿子的哭闹病就行。
也别说,还真灵。儿子果然不闹了,不叫了,小嘴一憋一憋的,小腿儿一蹬一蹬的,浑身都在用劲儿,小脸憋的通红。
是不是拉屎了?母亲掀开小被子,打开尿布一看,果然拉了一滩稀屎,绿绿的,又腥又臭。
母亲后来对长大已经懂事的儿子说,在月科里就像只小鸭子似的,不停地吃,不停地拉,哪天都得换十遍二十遍尿布。
等到满月时,长得白胖白胖的,逗人喜爱。母亲满口牙因嚼楂子饭嚼坏了。为了不让儿子多哭一声,母亲也顾不得楂子饭热不热了,放到嘴里就嚼。她急着喂嗷嗷待哺的心头肉哇,别说是牙烫坏了,要母亲的命她也豁得出来呀!
小孩发育正常的话,三个月能翻身,六个月能坐了,到七个月便满地爬了。儿子生下来就好动,刚满七个月真的像小狗似的屋里屋外地爬。稍不注意,便爬到屋外,喜欢跟狗抢食吃。
家里的大黄狗倒乖的很,抢它的食,它也不咬,歪着头看。人不吃了,它再吃。
有一次,母亲忙洗衣服,姥姥来了。她洗完衣服发现儿子没了也没在意,以为又让姥姥抱走了,母亲便忙做饭。
母亲在灶膛口点着了火,听见灶膛里传出啼哭声,连忙拔起锅,儿子什么时候钻进了灶堂?便一把将儿子拽了出来。
那两天,母亲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天天抱着儿子,哄着儿子。儿子哭母亲也哭。儿子脖子上落个伤疤,母亲说是茅柴火燎的,亏得及时,若不然儿子的小命就没了。
每当母亲看到儿了脖子上的疤时,就唠叨:“你小时淘得没边儿,一眼照看不到就爬没影了。”
姥姥却说:“淘小子出好汉,长大准有出息!”
满周岁了,母亲把刀、剪、弓、箭、靴子、算盘、彩带、纸笔等摆了一炕,随孩子任意抓,这叫“抓周”。
小国林看着眼前的东西不伸手,却偏偏去够离他最远的毛笔。
在一旁观看的母亲说,看来这小子得靠摇笔杆儿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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