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四村
别人家的孩子考上县里的中学,全家人皆大欢喜,井玉琢的孩子也考上了,他却眉头拧起个疙瘩,他愁了,全家10口人扯3床被,5个男孩子扯一双被。考上中学了要带走1床被呀!家里人都劝井玉琢:“平常你不要救济,谁也没说啥。咱找一回政府不行吗?”
井玉琢光摇头,不吭声。家里人知道,树根不动,树梢白遥,搬来了和他要好的老矿工。老矿工说话了:“井大哥,你的脾气我知道,凭我张一回嘴。也该找一回政府吧!”
“找啥?政府也不宽绰。我找政府,政府找谁?”老矿工见井玉琢只有土改时分得一个旧柜,一张破桌子,不禁叹了口气:“井大哥,你这哪象个家呀?”
“比过去好多了,每年还领一份残废金,我知足了。”
当时。井玉琢欠队里1000多元钱,队委会核对,想给他报销。井玉琢知道了,头摇得像货郎鼓:“别让大伙儿给俺一家人背债!”队委会理解他,井玉琢认准的道儿,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他心里装的是国家和群众,唯独没有他自己!
井玉琢送作者的映山红,正怒放着鲜红,散发着令人心酸的馨香。贴在胸前,似听到一种声音,如密密的鼓鸣,急促,热烈。昂奋。作者知道,映山红的性命溶进了井玉琢博大的胸襟,溶进了井玉琢磅礴感情。那声音,是井玉琢的呼吸。是井玉琢的心音。
井玉琢的大女儿荣华,听说矿上招工有条政策:建国前的老干部,给安排一个子女的指标,乐颠颠地找他来了。井玉琢却说:“不行啊。人家说的是建国前的老干部,我是建国前的老农民啊!”女儿撒娇了。再三恳求爸爸。井玉琢说啥也不应允,女儿生气了。数叨爸爸几句:井玉琢也火了,挥手打了女儿一巴掌。
那天夜里隔壁传来了女儿的哭泣声,老伴受不了:“老头子,你心里想东家五保户过生日。想西家矿工小孩住院没有钱,你啥时替孩子们想过啊?你能给孩子们留点啥?”
“留点啥?你没看见吗?我给孩子们留下了吃不完用不尽的好德性,还有一条自己找食吃的道哇……”
老伴生气了:“亏你说得出口,你那好德行,能当饭吃?”一甩袖子,安慰女儿去了。
井玉琢也后悔了,也后悔不该打女儿一巴掌。第二天,他找女儿:“还生爸爸的气吗?走,爸领你去民政局!”女儿一听,漫天的乌云烟消云散,欢快地领她往民政局奔,到了民政办公室,井玉琢见挤了一屋子人,便顺水推舟:“这儿人多,爸领你找市委去。”转到市委门口,恰好,市委书记正被几个上访的纠缠在门口不让走。其中有一位前线牺牲的烈士家属,因为对后事安排的不满意,正讲到劲头上。井玉琢把女儿拉到一旁,悄声说:“老百姓不容易,当官的也不容易呀!你看,书记叫人缠住那滋味儿多难啊,咱们别找了!”可也是,女儿通情达理,让井玉琢领回来了。
井玉琢的心思没有白费。他7个儿女,已有三个加入中国共产党,4个加入了共青团。其中有一名处级干部,家乡人民异口同声:“老井家的孩子,没有一个不争气的。”井玉琢却说:“儿子要不超过老子,那社会不就完蛋吗?后辈不如前辈,老的小的活个啥意思?”井玉琢讲的是真话,从心窝里掏出来的。他都76岁高龄了。仍报名参加七台河市老年人大学呢。用井玉琢的话说:“人活着,就得有点儿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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