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着边际的事
背柴用木签子,米长的木棍削个尖儿,大头拴绳,从柴捆拴进去,再背到脊梁上。大凤姐一天要背三趟,踉踉跄跄的,常摔得满脸是血。-若是少背一捆,或是捆小了些,她便要挨打,吃不着饭,还要跪青砖。我见她怪可怜的;便常常帮她背柴。但只能在村口绕道送她。别叫傻小娘知道。累了;大凤姐让我坐下歇息。每当这时,她就会拿根树枝在土道上画画。只那么三笔五笔,便飞起一只鸟;再把土沫儿平一手,又画出一条狗,或是一只公鸡站在草垛上伸长脖子打鸣。草垛下,一只花猫正在戏蝴蝶活灵活现的。我舍不得让她抹掉,总也看不够,画完了还让她画。
傻小娘猛然发现大凤姐出息得越来越水灵了,裤子显得瘦巴,绷得紧紧的;胸脯变得浑圆,两个奶子高高地顶起,惹得全村的男人痴痴地瞅,偷偷地看。傻小娘的心思重了,大凤姐长得越俊,她心里揪得越紧,越瞅傻小不顺眼。怨儿子傻,就知道嘿嘿傻笑。村里人也有事没事的议论大凤姐;“想不到哇,这孩子出息得这么俊。” “嗨,只是命苦哇,摊上那么个男人,只会嘿嘿地傻笑。”“保不准跟人家跑了呢。你看她那双眼睛,机灵得会说话,勾人的魂呢!”傻小娘每当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心揪得到嗓子眼儿,我儿子是傻些,也总不能绝户哇!这个浪货,把她养大了,真的要跑?打那天起,大凤姐出去干活,傻小娘便在后面偷偷地跟着。村里的小伙子有话没话地都愿蹭近她,有事无事地找话搭茬儿,傻小娘见了便气歪了嘴,牙咬得酸酸的。打那天起,我再也不敢帮大凤姐背柴了,怕傻小娘那鹰眼瞪我,更怕她把这事告诉我娘。只能目送着她上山背柴,又目送着她从山里归来,一瘸一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亮亮的眼睛里挂着泪珠。
没过几日,村里来了磨剪子的小伙了,肩上扛个绑磨石的板凳,一边走一边吆喝: “磨剪子喽一一戗菜刀了“声音豁亮,—像京剧里的叫板。这么多年,乡下里很少来磨剪子的,也算个新鲜事了,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颠颠地往家奔,取来剪子、菜刀让他给磨。那磨剪子的小伙子活儿干得利落,一边磨一边说些外乡的新鲜事;把女人们的心说的怦怦的,眼睛看得直直的,剪子刀子磨好了也不走,仍呆呆地听他讲山外的故事,大凤姐也听得脸红红的,偷偷地膘着那小伙子的眉眼。磨剪子的小伙子更是自来熟,见人乐呵呵,啥人都能搭上话,姐姐妹妹叫得甜:“钱好说。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刀子、剪子照样磨得飞快。听了这话,大凤姐更是怀揣个兔子,跳个不停。时间长了不见他来,便跑到村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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