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夕拾
那年腊月冷
那年腊月冷,那年北风寒。千里烟炮任风卷,
万戶柴门雪中掩,刚出山的太阳冻红了脸,该落山的月亮休了眠。
房檐上的小鸟麻了爪,雪地里的野兔蒙了眼。
窗上霜花厚, 身上棉衣单。北风声声紧,雪吹阵阵寒。
井绳僵僵硬,辘轳圈圈怨。沉重的石碾压疼了冬天,
可冬天并没被压扁,血色中仍腾起山村缕缕梦幻炊烟。
看爷爷抹掉胡子上的霜花,化了,那是一屋晶莹的童话。
奶奶的烟袋杆里,把生活的苦涩细拉。而我只会猜冰雪霜花。
躺在被窝里,看霞光一寸一寸地把窗上的世界收下,
风灯是那个夜晚的豪华,偶尔听得到牛背上粗糙的笛声,高调的只有锁呐。
腊月真的是寒冷,而丝丝暖流却在心间蒸腾。借那年小村的点点灯火,
我栽了一盆土豆花,把热望种在黑土,只待春风春雨,看山河如诗如画。
燕子窝
自从梁上垒上了窝,燕子的爸妈便更加忙活。终于,那几枚蛋蛋破了壳。
新的生命快乐了小小的土窝,小生命眼睛未睁开的那刻,小嘴儿就齐刷刷地张着。
燕妈妈从雨中捉来小虫,一个挨一个口对口地喂着。小燕子叫着,乐着。
喂着,喂着,小燕子长大了。终于有一天它们飞离了梁上的小巢。
一夜间老燕子苍老很多。来年归来时,崽儿们还会记得这简陋的小窝?
亲哥们儿,一铺大炕上睡着。吃着爸妈黑土里刨出来的食。吃着,吃着,
孩子们长大了。老大嫁到海南,老二去闯沈阳,老三安家芷江,老小落脚省府学堂。
燕子年年故地重防,终于有一年老燕子没能飞回北方。
吃着吃着就大了,大了大了就飞了。也许你很忙很忙。
再忙别忘梁上的小巢,老房子里向阳处的那铺大炕。地头上还蹲着咱年迈的爹娘。
也许钱财帮不上爹娘的忙,别让爹娘在村头太久的遼望。那颗心真的不可伤!
吃着吃着就大了,大了大了就飞了。飞了就飞了吧,千万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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