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臣咧着嘴呵呵地笑,然后说:“那确实比吃白米饭还过瘾。”
桃花源人又问:“怎么样?还想不想再尝一尝?”
丁一臣搔着头皮说:“可她已经被她男人带回四川去了呀。”
桃花源人鼓动他:“叫你爹另外给你娶一个嘛。”
丁一臣搔了搔头皮,没有做声。
桃花源人继续鼓动他:“造反呀。你爹不给你娶堂客,你就造他的反呀,不要再让他在家里当皇帝了,不要再伺候他了,你要自己攒钱讨堂客呀。”
丁一臣没有做声。
其实,在四川女人来了丁君家之前,罗肤就曾经多次鼓励丁一臣造反。她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丁君是一个暴君,你就应该像盗跖、庄蹻一样造他的反,像陈胜、吴广一样造他的反。”
丁一臣听了罗肤的话,一直是搔着头皮,没有出声。
四川女人走了以后,罗肤再次给丁一臣做工作:“你要造反,要反抗,不然,你一辈子娶不上堂客。你要联合你姐姐,你的两个弟弟一起反抗,团结起来反抗,只有这样,你才能重新尝到女人的味道。”
或许是罗肤的鼓动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对四川女人的回忆使他更加痛彻地体会到了光棍的难熬,于是,丁一臣真的反抗了!造反了!
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丁一臣、丁二臣、丁三臣三弟兄在桃花溪里摸螺狮,三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正在这时,丁君和桃花源的男人们挑着撮箕,有说有笑地从溪边走过。刘痒痒指着溪中的三弟兄对丁君说:“丁皇帝,你今晚又有螺蛳下酒了。你看,你的三个太监正忙着给你准备下酒菜呢。”
听到刘痒痒的话,丁一臣忽然从溪中爬上岸来,把背上的竹篓往地上一砸,高喊道:“不干了不干了!我们再也不愿伺候家里的这个皇帝了!”
丁二臣、丁三臣也爬上岸来喊道:“不干了不干了!我们再也不伺候家里的这个皇帝了!我们不做太监,我们要讨堂客!”
桃花源的男人们都停下脚步,看丁君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丁君放下撮箕,把扁担拿在手里,指着三个儿子喝问道:“你们想造反?”
丁一臣挺直了脖子喊道:“就是要造反!”
他忽然想起了罗肤的话,便又喊道:“陈胜、吴广能造反,我们为什么不能造反?”
丁君举起扁担,厉声教训三个儿子道:“在家里,我就是石臼和铁杵,你们是稻谷,我想把你们舂成米就舂成米,想把你们舂成糠就舂成糠。你们脑壳再硬,硬得过石臼和铁杵?在家里,我就是石磨,你们就是黄豆。你们鸡巴再硬,也拱不起石磨。在家里,我就是天,你们就是草,我想要枯死你们就枯死你们。你们鸡巴再长,也日不破天。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是不是真要造反?”
丁二臣和丁三臣互相看了一眼,又望了望丁君手中高高举起的扁担,两人不出声了。
丁一臣昂首挺胸地喊道:“就是要反!我们不做太监,我们要讨堂客!盗跖、庄蹻能反,我们为什么不能反?”
“啪!”丁君一扁担打在丁一臣的腰上。
丁二臣、丁三臣拔腿就跑。
丁君问丁一臣:“还反不反?”
丁一臣跺脚高喊:“就是要反!死也要反!”
啪!啪!丁一臣被丁君两扁担打到桃花溪中去了,他在溪里哇哇直呛水。丁君用扁担抵住他的头,问道:“你说:到底还反不反?”
丁一臣只是哇哇地呛水,不说话。
丁君用扁担把丁一臣摁到水下,又把他挑出水面,问:“你说:到底还反不反?”
丁一臣伸出一只手,朝空中摆了摆。
刘痒痒跳到溪水里,把丁一臣拉上岸来。
这次造反,丁一臣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他的母亲拖着一条腿,忙前忙后地伺候他。她流着眼泪劝自己的儿子:“我被你爹打断了一条腿,你以为我不想造反?还是向媒婆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造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人人都可以造反的。一臣呀,好死不如赖活着。打光棍就打光棍嘛,天底下打光棍的男人多了去了,不都活得好好的?你爹的脾气我最清楚,你要再反下去,你迟早会死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