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品关东
酸汤子
关东人都愿吃酸汤子。关东人就是怪,香喷喷的米面不吃,为何要弄酸了才吃?后来,我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酸汤子非但好吃,且能吃上瘾。中国是世界上最会吃的文明古国,在吃文化上堪称世界一绝。聪明勤劳的关东人在这方面岂能甘心落后?我敢说,关东人创造的酸汤子在中国华民族的吃文化上独树一帜,让天南地北的人们刮目相看了。
皎黄皎黄的酸汤子盛在碗里,黄得鲜亮,黄得透明,黄得溢出油花儿来。夹一条儿放到嘴里细品,慢慢嚼,立刻满口米香,挨和着一丝谈谈的酸味儿,一缕浅浅甜味儿,再浇上蒜泥、瘦肉丝、大酱做的调料,真是酸甜苦辣感,五味俱全了,不把肚子撑圆不罢休。特别是酒酣之后。吃上一碗二碗的又解酒又解渴,吃了上顿想下屯,有道是,好酒不怕巷子深。我看,好面不怕巷子深,也是同理。我细心观察过,凡在关东饭馆里就餐的常客,饮酒过后,都会喊一声:“老板,来汤子!”就是来了南方的高贵客人,好客的关东人也上酸汤了。起初,南方客人不敢吃,又碍面子不好说,当看到关东人狼天虎咽时,才小孩学吃般地往嘴里送。刚吃到嘴里,便觉得像有小手从嗓子眼儿往里拽,比关东人吃得都欢。下一顿,不用主人说,一进饭店,保准儿告诉店老板:“主食吃汤子!”店老板笑眯眯地点着头:“怎么着,吃上瘾了吧?”问得你不住地点头称是。
看攥汤子,好似欣赏秧歌舞。那姿势,那动作,实在让人赏心悦目。只见一系腰裙女子端一盆和好的酸汤子面,站到锅台前。面对一锅沸沸扬扬的开水,她要手舞足蹈了。先把汤子套儿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汤子套儿就是攥汤子的工具,薄铁片砸制而成,漏斗状,上口有手指般粗,下口有筷子般细,旁边带个小尾巴,曰:“汤子套儿”。戴上汤子套儿,便进入舞蹈的角色了。锅台就是舞台,滚动的开水就是激情的观众。右手一捧酸汤子面和右手攥到一起,一捏,一甩,筷子粗细尺把长的条儿接连不断地甩到滚烫的锅里去。白藉般的手襞一扬一扬的,纤细的腰身一扭一扭的,丰满的前胸一颤一颤的,浑圆的地方显得更浑圆了,突出的地方晃得更突出了,十足的曲线美。或许是被沸水熏的,或许是忙得欢了,只见攥汤子的姑娘面似桃花,红扑扑的好看,白嫩嫩的动人。有道是姑娘好像花儿一样,那意境,那韵味儿,只有看关东姑娘攥汤子时,才能领略的到那淋漓尽致的感受。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个朋友恋爱的故事。他和爱人的结合,是酸汤子做的戏媒。我想,我的朋友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酸汤子的,他两口子对酸汤子的感情,恐怕比任何人都深。那是六十年代初,我的朋友刚从戏剧学院毕业,分配到县剧团工作。我的朋友长得帅,风华正茂,惹得团里的姑娘们一阵骚动,有事儿没事儿愿往他办公室钻,想方设法和他套近乎。李大姐是个大美人,戏也唱得好,可她眼眶子高,县城里有好小伙多得是,她却一个没相中,一晃十年守去了,仍没选中以身相许的郎君。有一天刚下班,李大姐把我的朋友拉住:“兄弟,今天大姐攥汤子,你愿吃吗?”“行啊,都说大姐汤子攥得好,小弟求之不得。”我的朋友欣然应允,说攥就攥。李大姐系好腰裙,在锅上忙起来,我的朋友也不能闲着,帮她往灶里填柴。他样子在填柴,眼睛却不住地往李大姐的身上溜。她攥汤子的动作,比我在舞台上招人看,若是……我的朋友正胡思乱想,李大姐叫他:“兄弟,我腰裙要脱落,快给我系上。”“李大姐,你长得真美!”我的朋友边给他系腰裙,边往她的前胸膜。李大姐两手是面,不得施展:“兄弟,别这样,别这样……”她满面胀红,连连躲闪。猛地,我的朋友抱住李大姐的后腰,李大姐半推半就……那天,我的朋友在李大姐家过的夜。
第二天,我的朋友和李大姐同时宣布:“这星期我俩请大家喝喜酒!”同志们听了,皆大惑:“他俩结婚,般配吗?”“哎,有啥不舾的,生米早煮成熟饭啦!”同志嘻嘻哈哈,为我的朋友张罗婚礼。有好事者,给我的朋友献上一副对联:古有王华买爷,今遇张生娶母。横批是:先尝后买。我的朋友见了,连声说写得好。李大姐呢,只是抿着嘴乐。
来源:邮件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