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疙瘩
一晃八年过去了,街坊邻居见小胖子拄着拐出狱了,天天坐在一棵老树下掌鞋。常了,人们不再叫他小胖子了,而称他是胖瘸子了。听见有人喊他,略抬抬头,接过活细细翻转着,里里外外地瞧,然后才开始修补。树上挂着一只大鞋,长一米多,很是显眼,接上行人走过这里,都要朝树上望一眼,惊叹一声,哦,竟会有这么大的鞋!大鞋是胖瘸子掌鞋的一面招牌。天刚蒙蒙亮,胖瘸子便一矮一矮地走到大树下,先搬出那只大鞋,费劲地挂以树上,再搬出只木盒子,盛半下铁掌铁钉,还有锤子、薄刀之类的。再搬出一张小木凳,提了一把胡琴出来。人去凳上坐了,把二胡倚在树上,便开始忙乎一阵活计。若只是几针几线的,就不要钱了。有人扔下几毛,落在木盒子里,也就那样扔的。活忙完了,便把围裙结下来,去树底摸过胡琴,稳支在腿上吱吱呀呀地拉起来。常有些人远远地站着看,也有围过来瞧的,胖瘸子也不理,仍半闭着眼,只管拉他的二胡。
胖瘸子不识谱,只是凭感觉拉曲子。能唱出的,能哼哼的,就能拉出来。有人来掌鞋,便把二胡再靠到老树上。胖瘸子做活慢,却认真仔细,一针一线从不糊弄。找他修鞋的,大都是回头客,老主顾了。也有的爱听他拉琴,隔些时间就拎些旧鞋来,补缝几针,或打个掌,再坐一会儿,听一段什么曲子。他拉的曲都不悲伤,他常说,人活着,得活得有点意思。秋日里,老榆树开始落叶了,胖瘸子就守着鞋摊儿,坐在枯黄的落叶上拉。叶子飘落在他的肩上,曲子仍旧是叫人欢悦。他对秋天,对拉二胡,对这条街的日子,是有一另种理解的。
胖瘸子又成了这条街的名人,叫人一听到胡琴声就想起掌鞋的胖瘸子来。即使是拉得比胖瘸子好的,也总觉得是胖瘸子拉的,是他自己的一种味儿。有时觉得他那钉鞋掌的锤子声也是一种音乐的节奏了。有人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胖瘸子的那条腿是怎么瘸的呢?问及,他只是笑笑,从没有说过,仍旧半闭着眼睛拉他的琴。这琴声,浸润了一条街……
家乡的年味儿
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过年,最盼的也是过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户户的老老少少都要围坐在一起吃饭,齐齐的,一个也不能缺。辈份最大的坐在冲门的地方,那是正位。一桌全是新筷新碗,吃全年最后的一顿饭,这叫“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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