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疙瘩
等我满月时,长得白胖白胖的,逗人喜爱。母亲满口牙因嚼楂子饭嚼坏了,为了不让儿子多哭一声,母亲也顾不得楂子饭热不热了,放到嘴里就嚼。她急着喂嗷嗷待哺的心头肉哇,别说是牙烫坏了,要母亲的命她也豁的出来呀!
小孩发育正常的话,三个月能翻身,六个月能坐了,到七个月便满地爬了。我生下来就好动,刚满七个月真的像小狗似的屋里屋外地爬。稍不注意,便爬到屋外,喜欢跟狗抢食吃。我家的大黄狗倒乖的很,我抢它的食,不咬我,歪着头看。我不吃了,它再吃。有一次,母亲忙洗衣服,姥姥来了。她洗完衣服发现我没了也没在意,以为又让姥姥抱走了,便忙做饭。母亲点着了火,听见灶膛里传出我的啼哭声吓坏了,连忙拔起锅,便把我拽出来了。那两天,母亲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天天抱着我,哄着我,我哭她也哭。我脖子上落个伤疤,母亲说是茅柴火烫的,亏得及时,若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每当母亲看到我脖子上的疤时,就唠叨:“你小时淘得没边儿,一眼照看不到就爬没影了。”姥姥却喜欢我:“淘小子出好汉,长大准有出息!”
今年,我已五十一岁了,也没见出息到哪儿。母亲也七十四岁龄了,身体倒硬朗。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是没长大的孩子。我在北京某报应聘,一年难得能看望母亲一次。说心里话,有时候想母亲,却不常想,工作忙起来,就把母亲忘了。母亲却时时刻刻挂念我,正应了古语:“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哇!”端午节前,我打电话告诉母亲:“能回家看看。”母亲高兴的饭也吃不下了,急着去舅舅家等我。女儿特意把奶奶接到楼上住几天,母亲只住了两天,又回到舅舅家住了,嘴里唠叨着:“楼上我住不惯,不如火炕好,上下楼也不方便。”其实,我知道母亲的心:她知道我准能先到舅舅家去看她的。路上我顺便到朋友那里约篇稿子,晚回家几天,母亲急得嗓子痛。舅舅看在眼里,劝母亲。母亲说:“没事的,我才不急呢!”背地里却两遍三遍地吃药片。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手心手背都是肉,咬哪个手指不疼?生一个就惦念一个。从小怕冻着热着,手捂着,瓢扣着,不得成葫芦还是瘪葫芦。长大了,出飞了,还是惦念着,怕出息不好成了鸡蛋进油锅——滑蛋一个,哪个当母亲的不望子成龙呢?
等我到舅舅家时,母亲正在睡午觉。见我和儿子回来了,顿时精神了,话也多了,还扫扫身边的炕席,让我坐下。哟,母亲咋还和儿子客套起来了?舅母说:“那是乐的,不知咋办好了。你若再不回来,你妈非想病不可!”实在话,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哪,若在前三十年,我也没把亲情看得这样重。自己当父亲了,方知不孝敬父母该天打五雷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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