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疙瘩
年龄大一点了,每当跟母亲到江边挑水,看着伙伴们在江中自由自在游着,真是羡慕死了。于是,便避着母亲把衣服剥得精光,和伙伴们进行踏水比赛。直到听见母亲喊我,才尽兴地走上岸,提着衣裤跟母亲走,让热辣辣的太阳把我白嫩嫩的皮肤晒的黑黝黝的。
说也奇怪,母亲不但没有责备我玩水,还教我游泳的招数。她告诉我和伙伴们:“把裤子脱下来,用鞋带扎紧裤腰裤角,再浸泡在水里。或者把帽子摘下来,也浸泡在水里,用嘴往浸透了水的帽子、裤子里吹气,帽子被吹的像个大皮球,裤子被吹的像个小皮船。”于是,伙伴们手扯帽沿,浮在浅水里“挠狗刨儿”仰在“皮船”上学“漂仰”。不知不觉,“皮球”和“皮船”里的气跑光了,大伙就不约而同地沉入水底,呛了 一鼻子水,灌了几口汤,鼻涕泪水往出淌,却全然不顾,你扯我拉你地哈哈大笑。玩常了,倒真会游泳了。有时,一个个像可爱的小青蛙,臂一划,腿一蹬,动作连贯而舒展;有时一个个像学戏水的小鸭子,胖乎乎的手臂舞动着,有时,一个个仰在水面上,身子是那样的轻,像一片叶漂在水面上,耳边是伙伴们的笑声,眼里是蓝天白云……
到了入学的年龄,江里的水恋不住我们了,对于离江边不远的那个小学校越来越向往了。
有时候,大伙儿从江里钻出来,爬上江边的小山包,羡慕地眺望着那个孤零零地小学校,尔后我也自豪地成了一名小学生了。上学的第一天,老师在讲课的时候,第一次提到了“牡丹江”。当时我觉得新鲜,咱这儿还有条比小江子还大的牡丹江吗?回到家里我问母亲:“牡丹江在哪?”她听了竟笑起来:“你们天天洗澡的小江子,那就是牡丹江啊!”啊,小江子还有个大名哩!我为自己生的在牡丹江更加自豪了。
学校离村子三四里路,沿着江边小路走,半个钟就到。在江里摔打惯的“野孩子”是不把这段路程放在眼里的。可母亲时时刻刻挂念着我——因为村子小,三十来户人家,居住的又分散,伙伴们不是天天都能结伴上学的,通常要自己走,路上时有野兽出没,母亲不放心。,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母亲都要亲自送我一程,直到登上小山包,还站在那里目送我走进学校。每当我回头张望时,母亲都大声呼喊:“快走吧,妈看着你呢!”声音传的很远,很远,久久地在牡丹江上回荡……
牡丹江呀,你就是这样地带着五彩缤纷的印象闯进我沉思的脑海里的吗?你究竟有一种怎样的魅力,以至使我在若干年后的今天,还感到当时的一切情景都历历在目呢?
我躺在清亮亮的江水里,任凭那凉丝丝的水流在我的脸上,身上冲洗,只觉得江水还象当年那样绵软轻柔,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浸在甘馨之中了。而那江水的“汩汩”声仍是儿时听惯了的摇篮曲。“快走吧,妈看着你呢!"母亲二十年前的呼唤我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
是呀,我是带着牡丹江水,带着母亲呼换的声音大胆地往前走的,没有停留,没有回头。——因为,我是牡丹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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