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渔趣
鄂伦春人捕鳇鱼
鳇鱼是黑龙江的名特产,有数百斤重,乃至超千斤。据说,鄂伦春人曾捕过一千五六百斤重的。前些日子,见报上载一刘姓老汉在江边放牛,牛饮江水时,突然被江里蹿出的大鱼把牛头衔住,且欲往江里拖。牛也不服输,蹬开四蹄往后坐,二物如同拔河一般,竟看得刘老汉目瞪口呆。较量的结果,一条八百多斤重的鳇鱼被黄牛拽上岸来,一时轰动了整个北大荒。因此,鳇鱼有“淡水鱼王”的美称。早在金代,鳇鱼就是黑龙江流域向中原王朝进贡的珍贵礼品了。到了清代,鳇鱼更是每年向清皇宫必进的贡品。因此,乾隆皇帝在他的《咏鳇鱼》诗中写道:“有目鳏而小,无鳞巨且修。鼻如矜翕戟,头似戴兜鍪。一雀安能啮。半豚底用投。伯牙鼓琴处,出听集澄流。”廖廖八句诗,鳇鱼的形态便跃然纸上。
鳇鱼的经济价值很高,肉厚脂肥,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据科学家分析,鳇鱼含蛋白蛋16.8%,鱼籽呈黄绿色,晶莹闪烁,制成后的鱼籽酱,食用可健脑强身。鳇鱼皮似猪皮,肋似牛肋,骨为软骨,熟食脆香适口。据《竹叶亭杂记》载:“黑龙江一带,一鱼头,大者需以车载。嘉庆十年间,此物甚贱,自京中以此骨美味,鱼头遂不肯售,竟相晾晒,发卖而价亦特贵。”鳇鱼全身皆宝,就连鱼肚也是名药,可熬成刮鳔。《黑龙江外记》载:“粘字,补字,刀刮用之,胜浆糊,远骑臀无肤者,摊布贴之胜膏药。”鄂伦春人善于驾驶桦皮船捕鳇鱼,称桦皮般为“木罗贝”。是地地道道地桦树皮和松脂加工而成的,船体细长秀气,极为轻便,佑大一条船,一个人可以扛走。鄂伦春人捕鳇鱼,场面极为壮观,捕捞之法:“长绳系叉,叉鱼背纵去,徐挽绳以从数里处,鱼倦少休,敲其鼻,骨至脆,破则一身为竭”。鄂伦春人还有一种守株待兔的捕鳇鱼方法。即在水中支一木制三角架,一个守候在台架上,一个在桦皮船上持叉待命。当台架上的人发现水起波纹时,便指着有鱼的地方高喊:“激达夹卡勒!”即叉鱼呀!船上的人便立即前往,猛然间,见江中激流处翻起一巨大浪花,瞬间即逝。稍候,又翻起浪花,且露出墨绿的盆口大小的头来,即而肥大的躯背也露出水面,又宽又长的尾巴搅得江水直翻大浪。这时,只见鄂伦春人的桦皮船飘飘悠悠,直奔鳇鱼划来,船头早已站立一人,手持鱼叉,臂挽叉绳,二目圆睁,大有虎视眈眈之势。当鳇鱼再一次露出水面时,只听嗖地一声,鱼叉早已甩出手,“啪!”不偏不倚地扎在鳇鱼背上。顿时,鳇鱼被激怒了,一会儿翻入江底,一会儿浮出水面,拼命地翻腾滚跃,想挣脱背上的鱼叉。鱼叉没有挣脱,却把江水搅得沸腾了,一时翻了江,倒了海。一叶小舟,被鳇鱼拉得似离弦的箭,捕鳇人只觉得耳边生风,脚下生云,但却顾不得了,只顾眼前的庞然大物别在手中溜掉。信马由缰吧,叉鱼人双手紧握鱼绳,任凭鳇鱼驰骋。划船人也不敢怠慢,拼命地划桨,竭尽全力地保持桦皮船的平衡,免得被鳇拉翻了船。实在话,捕鳇鱼如同上山打虎,生死掺半。没有超人的胆量,没有“浪里白条”的水上功夫,十有八九会被鳇鱼拖进水里,葬身江底的。这是胆略的较量,这是毅力的较量,这是水上功夫的较量,正如俗语所说:“没有弯弯肚儿,就甭想吞进镰刀头!”渐渐地,翻腾的江水平稳了,捕鳇人手中的叉绳也绷得不那般紧了,叉鳇人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抖擞手中的叉绳,把鳇鱼往浅滩上拖。此时,鳇鱼筋疲力尽了,只能任凭鄂伦春人摆布了,扭腰晃腚地被拖到浅水处。盆口似的绿头露出水面了,肥硕的身躯放扁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划桨人猛地操起木浆,劈头盖脸地砸在鳇鱼的鼻骨上。三下五下,鳇鱼的鼻骨砸塌了,肥硕的身躯扭动了几下,尾巴雨点似的拍打着水面。少顷,便翻白了,放挺了,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溜圆,一动不动了。
一进寒冬腊月,鄂伦春人的冬捕也开始了,冬捕讲究搭伙儿,配对儿,鄂伦春人手持鱼叉,一左一右,围着冰窟窿转。雪亮的汽灯下,冰窟窿里的江水被照得湛蓝湛蓝的,显得幽深,神秘。突然,冰窟窿里露出小碟般的鱼头,直奔汽灯游去。继尔,墨绿色的背露出水面了。几乎是同时,两把鱼叉同时进水里,往怀里猛地一拽,一条百八十斤重的鳇鱼被拖出冰窟窿。任凭它在冰面上蹦高,打滚儿,只一袋烟工夫,就变成一个僵硬的冰雕了。这是一般的鳇鱼,两人能拖得上来。若碰到大鳇鱼,只能望鱼兴叹了。记得六十年代,有两个初来江边的知识青年下江冬捕,觉得新鲜,好玩儿,越叉越上瘾。突然,冰窟窿里露出一个大盆般的鱼头,眼珠子也有拳头大。碰上大鳇鱼了?可把他俩乐傻了。两把鱼叉同时伸进冰窟窿里,还未来得及用力,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一个鱼叉被冰窟窿卡断,叉把却还紧紧地握着;另一个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他重重地推倒在水面上。好险哪,若不是鄂伦春人及时赶到,他俩准会被鱼拖到冰窟窿里!
最惊险,最精彩的要算是抛鱼叉了。黑龙江水深江阔,水流急的地方一冬也不封冻。鄂伦春人称不封江的地方为清水沟。清水沟是鳇鱼的集散地,也是鄂伦春人冬捕最理想的地方。清水沟附近的薄冰层踏上去吱儿吱儿地响,好像立刻要冰崩塌陷似的,吓得人心惊胆颤。其实也不必过份紧张,鄂伦春人都有经验,宁走封江一寸薄,不爬开江三尺厚。封江的冰是横茬儿,有浮力,有拉力。看鄂伦春人在薄冰上叉鳇鱼,就像看巧走钢丝的演员一样,总为他们捏把汗。担心是多余的,鄂伦春人不但有走薄冰的经验,还有走薄冰的高招儿。你看,他们俯卧在薄冰之上,像一群捕食的青蛙,在清水沟排了一长溜儿。名副其实的爬冰卧雪了。没有点儿耐寒的功夫,没有点儿临危不惧的胆量,就不配做鄂伦春人!看见清水沟里涌动出鳇鱼了,一个个轻轻地抬前胸,又轻轻地扬起右臂,随着嗖地一声唿哨音,手中的鱼叉带着绳儿早已飞向露出水面的鳇鱼。那漂亮的抛叉动作,就像战场上抛手榴弹似的,没有过硬的功夫甭想抛叉!手中的绳儿绷紧了,鄂伦春人知道手中的猎物大小。绷得不太紧的,是小鳇鱼,管它愿意不愿意,生拉硬扯,转眼间就拽到身旁;绷得紧的,是大鳇鱼,不能生拉硬扯,得允它的空儿,让它折腾一个时辰,再慢慢收拢手中的绳儿,再轻轻地往岸边爬。薄冰吱儿吱儿地响,鄂伦春人不理会。理会的,是他们身后一蹦多高的和他们进行拔河比赛的对手……
看到这里,谁不能激动?谁不兴奋?搓着双手想上前拉鄂伦春人一把。可是刚迈半步,你又踌躇了,不动了,只能望着眼前的大鳇鱼赞叹:鄂伦春人捕鳇鱼,神了!绝了!
乌苏里船歌
太阳伸展开了翅膀,桔红色的亮晶晶的朝霞带着特有的绚丽光辉,带着滴滴的露珠和清新的空气,亲吻着乌苏里江,亲吻着江上的渔船,也亲吻着赵大伯和我的脸。赵大伯告诉我,他小时候就在乌苏里江上捕鱼,是被江水泡大的。漂泊惯了,到了这一大把年纪,也没想过到岸上安稳地去生活。
我问他:“钱啥叫多,差不多就行了,也该抱孙子享福了。”
“嘿嘿,哪有家哟?光棍一条!”他嘿嘿地笑着,告诉我:“先前,他也有个相好的,是对岸的俄罗斯姑娘。她常到江边玩儿,日子长了,就跟我有了那层意思。那姑娘可是个好人哪,不但有姿色,还知书达理,讲一口流利的汉话。我这个打鱼的能找到个漂亮的俄罗斯姑娘,也算知足了。后来,我们好上了。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都支持她这样做,说找个中国人做伴也好,中国人有人情味儿,知冷知热,喝醉酒也不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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