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渔趣
不知啥时,我的表弟插进话来。那年表弟十一岁,好奇又害羞,看见男女间胡打乱闹,就用双手捂着脸咯咯地笑,笑的掉出了眼泪,却不敢瞧。二嫂子和表弟是平辈儿,表弟当然也得喊她“二嫂子”了。北大荒平辈儿有嬉闹的风俗,二嫂子见表弟敢插嘴给她难堪,就转过身来说:“姐妹们,看把这个”小白脸“羞得?”一抬手,唰--把表弟的裤头脱下来了,一直扯到脚脖儿:“哎?还不知小白脸长个啥东西哩!”表弟受不了难堪,脸羞得似巴掌打得似的,提起裤头,一溜烟似的逃走了。
罩鱼的高潮结束了,弓腰担起水桶,仨一伙俩一串地往家走。男人高,女人矮;男人膀大腰圆,女人苗条秀气。伴着扁担“吱扭”“吱扭”的响声,迈的是一个步儿,走的是一个点儿。腰身晃得美,胳膊摆得匀,就像舞台上时装表演的模特儿,又像东北唱“二人转”的舞步儿,看了让人心动,美滋滋的。其实,男男女女的心理也在偷偷地比美:比个头,比腰身,比长相,看人家的,比自家的。越比心理越美,越看越觉得满足。都说家花儿没有野花儿香,俺可不这么看。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还是文人们说得对,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草塘夜渔图
八月的北大荒,正是水瘦鱼肥的季节。不知道真是水少了呢,还是鱼太多了,草塘里的大河小河的鱼都盖满了河底,挤得受不了啦,直蹿高,直顶浪。若仔细观瞧,谁都会吃惊,流的哪是水,分明流淌的是鱼呀!
“七月上,八月下”。这是北大荒人总结出来的鱼的活动规律。此时,随着河水的消瘦,鱼儿也要顺水长驱直下,准备到大江大河里越冬去了。没来得及走掉、贪恋草塘的鱼儿被搁浅了。拾搁浅的鱼儿不用脱鞋下水,弯腰伸手就往篮子里拾。那手掌宽的鲫鱼都立不起脊背了,可它们仍不停地摇晃着尾巴拍打着,不甘心束手就擒。就数鲶鱼守规矩,不摇也不动,任凭鲫鱼在它们的身上折腾,仍不紧不慢地张着扁嘴吞吐着泡沫儿,直到被扔进篮子里当了俘虏。每当夕阳西下,草塘里顿时沸腾起来。下鱼亮子的人们这一簇那一簇的,投下条条身影,大小不一,长短不等。高大魁梧的身影,是膀大三粗的男子汉;小巧玲珑的身影,是有着苗条身段的女子们。男人们脱掉了长裤,甩去上衣,扑通扑通地跳进没膝深的水里。河水溅起阵阵浪花,荡破了满天云霞,摇碎了满河的散金碎银。打桩子的号子声,投袋子的击水声,此伏彼起,响成一片。眨眼间,小河被拦腰筑起一条条土坝。女人们则在岸边用手指粗的柳条编鱼亮子。或蹲,或跪,或坐,一双双巧手不停地舞动,宛若纺纱织布似的,编得是那样匀,动作是那样快,未等男人们筑好土坎,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鱼亮子早已堆成一大叠儿。既有分工,又有合作。男人们在土坎上扣开一个个豁口,河水穿箭似得飞泻下来,姑娘媳妇们立刻扛起鱼亮子,飞快地按在豁口上。漏下去的是清亮亮的河水,接住的是白花花的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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