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无名草(二) - 记中国作协黑龙江作家刘国林
那野鸭跛着一条腿在浅水里挣扎着往起飞,可是光扑楞膀子,就是飞不起来。肯定它的膀子也受伤了,国林便加快脚步往前追。
没等追到近前,它终于拔地而起,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气得三爷直跺脚,却无可奈何。
国林在水面上捡到一片野鸭子的羽毛。细瞧,那上头还沾着殷红的血迹,便把羽毛带回家收藏起来。
每当三爷在酒后夸耀他的土枪和他的本领的时候,国林真想把那带血的羽毛拿出来让三爷瞧。可是,国林没敢。
有一天,三爷请国林吃完野鸭肉,满嘴喷着酒气地对国林说:“孙儿,再去河边捉鱼时留点心,想法儿给我弄几个野鸭蛋回来。”
“什么时候要呢?”国林愣愣地望着三爷问。
“越快越好。”
“是想用它下酒吗?”
“不,我有急用。”
至于什么用处,三爷没说。从他那急不可待的眼神里,可以看出野鸭蛋对他是多么重要。
国林把三爷的话记在心里。有道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总是被三爷请吃野鸭肉,这点儿小事都办不成,太让三爷小瞧了。
但野鸭蛋实在太难找了,每每听到哪儿有野鸭的叫声,便尾随而去,可是却一无所获。
一天中午,国林又到河边的沼泽地里去摸鱼。鱼儿特狡猾,见到人的影子便纷纷躲到一个个草墩子的背后,和人“打游击战”。可它们却顾头不顾腚,把头埋进草墩子的须根里,整个身子还暴露在外边,可以毫不费力地“顺藤摸瓜”。直到被掐在手里了,方如梦初醒,摇头摆尾地挣扎,但悔之晩矣。
突然,在距一米远的一个草墩子上,见到有只野鸭正探头探脑地朝国林张望,见了人,忙把头又藏在草墩子里,以为没有被发现。
国林立即蹑手蹑脚地向那草墩子摸去。
就在国林脱衣服准备罩它的时候,它却“嘎嘎”地叫着飞跑了。
看见它并没有飞出多远,落在二十几步远的一个草墩子上,机警地望着,似乎有点儿恋恋不舍。
见国林没理它,便若无其事地从这个草墩子蹦向那个草墩子。从他那摇摇摆摆走路的样子,便断定它有一条腿肯定是受过伤的。
噢,国林终于想起来了,肯定是那天被三爷打伤的那只野鸭,一点儿不错!它的膀子根儿上有处羽毛是新长出来的,和国林捡到的羽毛是一样的花色。
国林突然动起脑筋来:这个笨头苯脑的家伙,想用“调虎离山计”骗我,其中必有诈!
国林细心地拨开它飞起的那个草墩子上的草丛,终于发现了它的窝,也发现了窝里的十几个鸭蛋。那蛋洁白洁白的,比家鸭蛋略小些,颜色也比家鸭蛋浅些。家鸭蛋有些绿中泛白,野鸭蛋却是一抹的白。用手摸,那蛋上还留着野鸭的体温。国林终于明白了:它是在“抱窝”呢。
国林特高兴,三爷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国林刚要伸手去捡蛋,却听那野鸭“嘎嘎”地叫着,声音显得急切和不安,又像是向人哀求:
“请不要动它们,都是我要出生的宝宝啊!”
当时国林的心里很矛盾,是拿还是不拿?不拿,满足不了三爷的心愿;拿,那可是野鸭未出生的宝宝啊!最后,国林狠了狠心,还是捡了两个鸭蛋,放在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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