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四村
张嫂子点燃香火,便来神了,她直言不讳地质问小两口:“有像你们这样上供的吗?供酒不开瓶盖儿,唬弄老祖宗啊?缺德不缺德?快回家给老祖宗叩三个头,叨咕叨咕就好了!”小两口按照张嫂子的话办了,当天晚上孩子就不烧了,也能下地玩了。奇怪吧?奇就奇在小两口耍心眼儿,怪就怪在他家的祖宗竟会不买帐!
大部分人家供的保家仙都是从老一辈那里传下来的,却有些晚辈儿不信那一套,家里老人没了,他们就不搭理保家仙了。
一天,他刚放学,便遇到一个开吉普车的人打听张嫂子家在哪里。他告诉张嫂子家的位置后,出于好奇,也跟着小车跑到张嫂子家。原来,那个找张嫂子瞧病的人是个包工头儿,生意做得挺大,县里的楼房多半是他承包盖起来的。那时副业场人把有钱的人称“万元户”,他估计这个开吉普车的人恐怕是几十个“万元户”他都不会换的。咋说?那时个人开吉普车的很少见,只有乡长能坐吉普车,他比乡长还牛呢!别看他有钱,却治不好自己的头痛病,跑遍了省城的各大医院,却没见好转。有人给他提个醒儿:“怕不是实病,找张大仙瞧瞧吧!”于是,他便自驾车慕名来找张嫂子了。
张嫂子先点燃香火,默念了一阵子后,告诉那个包工头:“你的病我看不了!”一席话把包工头说愣住了:“你们家里供过保家仙,是个狐仙,道行挺高,你把它扔出家门,它回来找你的麻烦了。我斗不过它,只能劝劝它。”包工头顿时恍然大悟,点头应是,又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的?那是我爷爷供的,我没信那个邪就给扔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把它的窝给端了,它能不恨你吗?”包工头其实还是不大相信,但是他的头痛得让他实在没办法,就说:“好,你跟它说,只要它放了我,我就再把它供起来!”张嫂子笑了笑说:“我只能传个话,至于你好不好,还得看你的造化……”
过了半个月,那个包工头又开吉普车瞧张嫂子来了,还带来好多礼品,说是带给张嫂子顶的那堂子仙的供品,是他真心谢仙的。张嫂子只是笑,没说别的。他想,“肯定是张嫂子顶的香火显灵了,治好了他的病。要不,他才不会再来谢张嫂子的。”
这些都是他儿时经历过的事。他说:“我把这段经历说出来,决不是宣传什么封建迷信,而是想让人们和我共同回味:什么是假丑恶,什么是真善美。连动物都能修炼成仙,反过来倒帮助人类积德行善,难道不值得人类反思吗?”
红新村
红新村南邻太河村,西靠红光村,北和东都挨红旗村。70年前,这里全是茂密的森林、荒草湿地。平时河水满槽,汛期两岸汪洋一片,是勃利县城以东倭肯河主要支流。这条河为什么叫七台河?上岁数的老人们说他们初来时都叫东荒。自从有了勃利县,这条河是县城以东的第七条河;台的意思是地势东高西低,水是东来西去,所以叫七台河。因为有了七台河才有个八道岗。
开发这里的第一人是王二爷。他是清朝宣统二年依兰道府派驻小六站的驿站员。他来七台河前这里没有人烟。他来七台河得从修官道说起。那时道尹姓王名瑚字铁珊,皇榜进士出身,是个为民着想的清官。他管辖的疆域从松花江东岸起直达俄国边境的白泡子(即兴凯湖),地域辽阔,森林茂密,物产丰富,大有发展前途。可这方圆千里无有人烟,何谈发展前途?他思来想去,终有一策:只有大量招户才能繁荣,要想招户首先修道。没有道路哪成?于是王道尹决心修条官道作为开发基础,也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由依兰东道台桥开始,直达国境白泡子的修路蓝图,在他胸中形成,忙差人现场勘测,制定实施方案,奏请朝廷,几经周折终被获准。王道尹早有筹备,于宣统二年开工,并亲自率官督修。逢山开路,遇河架桥、粮草工具供应充足及时。初冬时修成,全长五百四十华里,六十华里设一大驿站,三十华里设一小驿站。诸如大四站、大五站、小五站、大六站、小六站等地名即始于此。驿站有房屋马厩,如当今之招待所。站配驿站员,站员由道府指派,管理驿站事宜。没有地方官衙处站员兼管地方事宜,诸如户口、人丁、卖荒、收捐等。
自官道修通,车来人往者众多,商贾率史不绝于途。小六站的驿站员姓王,众称王二爷。他到任后在七台河张榜招户,放给荒地。从依兰、勃利等地招户数十家,一时七台河热闹起来,亘古荒原有了生机。那年冬天,七台河屯农民付青山赶着一辆马车去山里捡干柴。他把车停在路边,把马缰绳拴在树上,马槽子放在马嘴下,拿着斧锯到林内找干树头,把截砍下来的烧柴一趟一趟往东边拽。这时天已过午,干柴也装满了车。偶然间,他发现雪地里有血渍。付青山明白这是狼吃食物留下的痕迹。他看血渍挺新鲜,知道可能是昨天狼吃的,因为前天下过雪,是雪后留下的血渍。付青山窃喜,心想,找找看,或许能捡个狼剩。他放眼瞭望,循着血渍看见一个隆起的雪堆,用脚踢开浮雪,果然见到被狼吃剩的大半个狍子,只少心肝和一条后大腿。付青山高兴极了,心想,又有下酒菜了。他扛起狍子往东边走,也知道狼必定来吃下顿,得赶紧往回走,别遇着狼。
装上烧柴封好车,付青山把马槽子拴在车后半部,把狍子放在马槽子上,便跳上柴车快马加鞭下了山。此时他心里美滋滋的,心想快点儿到家先弄点儿狍腿肉炖酸菜喝上二两好解解乏。殊不知狼也到进餐的时候了,同样是高高兴兴地从林子里的狼窝中来吃前一天准备好的美餐。当它看到吃剩的狍子被付青山扛走了,同时看到车上有斧锯等铁家什,没敢进前去夺。眼看狍子被拉走了,马车越跑越快,离屯子越来越近,再不下家伙还等何时?想到这里,狼终于蹿了出来上车抢狍子。
马突然发出咴咴声,惊荒地边跑边回头看。付青山知道马只有发现野兽时才发出咴咴声,想必是真的遇见狼了?急忙回头看。这一看真把他吓一跳,见一只大灰狼真的趴在车后往下拽狍子呢!付青山急了,顾不得操斧子,只是用皮鞭子猛抽狼头。人常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狼乎?大灰狼竟不在乎鞭子打,把狍子拽下车来。付青山更急了,扔下鞭子跳下车来就跟大灰狼夺起狍子来。真可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为了只狍子人和狼竟在七台河的冰面上一决雌雄。却说那受惊的马仍不停蹄地拉着柴车冲进院子,家人不见付青山,却见鞭子还在车上,以为他可能被车压伤,忙喊邻居骑马沿途寻找。付妻慌忙把干柴卸下车,也赶车后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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