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渔趣
大概是偏晌的时候,小外甥回来了,样子显得有点儿疲劳。这时,我发现他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请,双脚有点儿抖动起来。原来,他脚上的袜子和皮肉已经冻成一个整体了,五个脚趾也无法分开了。我要给他打开水让他烫烫脚,或许就泡好了。他却把头摇得像货郎鼓,告诉我:“脚冻伤了绝不能放到热水里泡,那样会脱皮的。只能放到冰冷的水里慢慢缓,就像缓冻梨那样,把冰缓出来,才能安然无事。”真的,小外甥的双脚放在冷水盆里泡了一下午,到晚上才恢复原来的肤色,完好如初了。那天早上,寒流终于过去了,太阳露出了笑脸,晒得浑身暖洋洋的。结了薄冰的水也开始融化,汩汩地流着。“天暖和了,该去掏甲鱼窝了吧?”我对小外甥说。他好像有意回避我似的,装作没听见。问急了,他才说:“我领你去钓獾子吧,獾子肉比甲鱼好吃多了。”“怎么?你不掏甲鱼窝了?”“我已经把它们都掏回来了。”正说话间,隔壁小卖店的老太太柱着一根拐杖走了进来说:“他大婶,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的儿子呀!这孩子大冷天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窝甲鱼,那是治咳嗽的偏方。你看,我昨晚吃了它,今天就好多了!”
听那老太太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外甥是为了给隔壁的老太太治病,才冒险掏甲鱼窝的!我觉得小外甥更可爱了。他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催促我说:“老舅,我都把甲鱼的肠肚留下了,那玩艺钓獾子最管用,就像甲鱼愿意吃烤的鸡仔一样!”“是吗?”我的眼睛顿时一亮,拿起钓竿,跟小外甥向村后的小树林跑去……
钓趣
我是个钓鱼迷,乐此不疲,津津乐道。闲来无事,便萌生写篇钓趣的小文,和钓友们共赏。 退休无聊,我待在家里闷闷不乐。一次邻居老张来探望我,老伴忧虑地告诉他:“你刘哥自打退休,饭量也小了,睡眠也少了,长此下去还不得憋闷出病来?明天你带他去钓鱼吧!”老张听我老伴儿这般说,欣然应允:“刘嫂的话就是“圣旨”,我照办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张就来到我家约我钓鱼。我说对钓鱼没兴趣,说啥也不跟他走。他拍拍背篼,神秘地说:“这里有酒,我钓鱼,你喝酒,上哪儿找着这好事?”一听说有酒,我的眼睛顿时一亮,屁颠屁颠地跟老张来到河边。他给我一把竿,教我甩钩看漂。这天可能水涨太猛,鱼不愿咬钩。一个小时过去,一条鱼也没钓上来。我有些不耐烦了,老张只好随便同我胡侃:“钓鱼要有耐性,这是一项陶冶情操、健身养性的高尚活动。古往今来,许多名人志士都向而往之:扶周灭纣的姜子牙,六国拜相的韩信,一代文豪韩昌黎,南宋大诗人陆放翁,都是钓鱼迷呢。”说到这里,便饶有兴致地给我背起催道融的《钓鱼》诗来,当我听到“闲钓江鱼不约名,瓦瓯斟酒暮山青”的诗句时,连声称到“好诗!好诗!”时,他又因势利导,拿出酒来:“往后你天天陪我钓鱼,你喝酒,我钓鱼,各得其乐!”
从老张带我钓鱼那天起,我逐渐对钓鱼产生了兴趣。哪天都是清晨早起,骑自行车跑好几十里路,有时刮风下雨,踏泥涉水也不叫累叫苦。说来也怪,这么一折腾我的体力倒增强了,精神头也足了。老伴见状乐得合不拢嘴,早早地起床为我准备钓鱼的吃喝,边炒菜边叨咕:“想不到钓鱼把你的病治好了!” 我同老张几次钓鱼,收获量他总居先。其中有一次落我之后,他大惑不解,归途中不住地念叨:“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这鱼不咬我的钩?”我说:“问题可能出在你那顶帽子上。”那天,烈日当头,老张买一顶白色折叠式遮阳帽,打开像把小伞。他戴在头上,身为惬意。可是,我那里大小不论不时上鱼,他那里一口不咬。老张急得坐立不安,水中硕大白色遮阳帽的头影也不停地来回晃动,鱼儿哪还敢来咬钩?我这样说,老张似信非信,回家便查找有关鱼性的资料,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测:许多淡水鱼的眼睛大而凸,但因其晶状体呈圆球形,又没有弹性,所以他们都是先天性的近视眼,在最清的水里能看三十米远。但在水质混淖的区域,一般只能看清十几米远,几米远的物体。鱼虽然近视,由于光线照到水面上产生的折射作用,使鱼在水里看空中、岸上的人惑物体的距离,要比实际距离近得多。当人还没有接近水边时,鱼却觉得人已经在它的头顶上方了,于是乎便游走逃避。老张查阅完有关资料,彻底折服了:“刘哥干啥都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三人行必有我师 ”呀!”不管老张说的是不是心里话,我心里着实美滋滋的。你想,钓了半辈子鱼的人居然称跟他学钓鱼的人为“师”,心里能不美吗?
事实上,我还是对老张的钓技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天,我跟老张去垂钓,半日不咬钩,以为饵不对路,先用蚯蚓,再用玉米面饼子,后换豆饼块、玉米粒、大米饭、面包皮给什么也不吃。我打趣地说:“今天这鱼都犯胃病了,给它们包饺子也不能吃。”老张听了却不以为然地说:“别看你当一回师傅就当百回,我还得让你服气我,信不?”说着,从背篼里掏出一小瓶《富裕老窖》,倒出一些揉在大饼子里,顿时酒香四溢。我困惑不解地问:“你这是干啥?你都倒了咱喝啥?” 老张笑嘻嘻地说:“舍不得美酒钓不着鱼!”说着,将带着浓郁酒香的饵钩甩到水里。说来也巧,不大工夫鱼漂就开始颤动,接着移位,说明大鱼已经上钩了。老张立即提竿,一条一斤多重的鲤鱼被钓上来。他频频上鱼,我也照猫画虎地学。当用《富裕老窖》浇上的饵下钩后,果真也收获颇丰。日后向钓友们夸老张的发明时,他更是洋洋得意:“知我者,刘哥也!”我干啥都想弄出个“所以然”来,回家也学老张的做法——查资料,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不少鱼长着四个鼻孔,两个在前,两个在后。比囊内有许多嗅觉小褶,可以嗅到很远的气味。许多鱼对酒香感兴趣,对苦酸味反感,对甜味更是亲近。得掺点儿臭豆腐呢!这样它们感觉到可口,边吃边咂嘴,发出“吱吱”的响声,似乎在呼唤同类共进美餐,二、三十米远的伙伴都会闻“臭”而一拥而上呢!
一次同老张到一处陌生的水城钓鱼。他观察了一阵子后高兴地说:“快下钩,这儿有鲤鱼!”下钩不大工夫,真就钓出条大鲤鱼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又游过来一条!”话音刚落,鱼漂就轻轻颤动,然后又闷入水中。一提竿,又一条鲤鱼被钓了上来。他双眼盯住水面,看了一会又说:“快看,又来一条大鲤鱼!”钓上来一看,果然是一条大鲤鱼。“难道你有透视眼?能看清水下的鱼种?”“那倒不是。我钓了三十来年鱼,练出来的。通过看鱼星,就能知道鱼情,识别出鱼种,辨别出鱼的大小。这些鱼发现食物准备吃时,先把腮盖关闭,然后张开嘴吐出腔内的气体,形成一个个圆形气泡,这就是鱼星的形成过程。鱼越大越多,争食现象越激烈,进食的速度越快,鱼星现象也越明显。一串一串的,好看极了。”“那怎么能辨别出是什么鱼?是大鱼是小鱼呢?”我想难倒老张。心想,他总有答不上来的时候。没想到越问他越自毫:“看来我真得从头教你了,这样说吧,鱼的种类大小不同,吐出的鱼星也不一样。鲤鱼吐泡大小不均,成团成簇;鲫鱼吐泡三三两两,状如散珠;草鱼吐泡先是一个个冒,然后数个连续上升,雄鱼单泡多,雌鱼个数多。鲶鱼也吐泡,成团地往上冒。吐的泡大,鱼就大;吐的泡小,鱼就小。”说到这里,老张用手一指:“你到那边去,把钩甩到草边,保你能钓着鱼。”我忙把钩甩到草边,果然不一会就开始上鱼,两个竿左右开弓,到中午时分钓了六七斤鱼。
今天钓鱼颇丰,当然是老张的功劳。回家的路上,我刨根问底的老毛病又上来了,禁不住问老张:“你咋知道有草就有鱼呢?” “钓鱼不钓草,等于瞎胡跑。许多鱼类生存离不开草,有的以草为食,有的以草为家。茂密的水草又是鱼类逃避敌害的隐身之处,又是雌鱼的“产房”,依附水草繁殖后代呢。”“这么说,有水草的地方就有鱼了?”“那可不一定。也得懂什么地方是鱼道,什么地方是鱼窝。水草过密,空隙太小,大鱼就进不去;水草过稀,不好隐蔽,大鱼也不愿停留。不是吹,钓鱼也有辩证法:稀钓蜜 ,密钓稀,两密中间最适宜。怎么样?我把钓鱼的老箱底儿都折腾出来了,就凭这些经验,够你在钓场上混一辈子了。服不?”“服,服,一百个服!”我嘴上应着,心里却想,我的乖乖,若不是我用“激将法”,你肯往出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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